徐容绣突然有些自责,自打到了京城,她每日忙着生意,对弟弟妹妹的关心却少了许多,她以为弟弟妹妹已经离开徐家,心思也变得开朗了,没想到本该开朗的容菲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是她早点发现,早些开解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容菲……”徐容绣道,“这世间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有好有坏的,既然你不急着嫁,那咱就不着急了。”
田氏一听这话不由急了,“容绣……”
徐容绣轻轻摇头,“姐姐有钱,纵使你一辈子不嫁,姐姐也能护你周全。若是有朝一日你有喜欢的人了咱再嫁,可好?”
蓝容菲来京城后一直忐忑不安,尤其在京城见了市面得知好些人家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更加的恐慌。看着姐姐和姐夫恩爱的时候她又有些期盼,但纵观京城这么多人家,如姐夫这般待姐姐的又有几个。所以她反倒觉得与其嫁人让自己痛苦一辈子,还不如当个老姑娘谁都不嫁。
可姐姐说即便她不嫁也能护她周全这话,蓝容菲的一颗心顿时盈出许多泪水来,“姐姐……”
“不哭啊,大过年的可不能哭。”徐容绣揽着蓝容菲轻声安慰着,蓝容菲鼻音很重嗯了一声,“谢谢大姐。”
瞧着姐俩这样田氏纵使有再多劝慰的话如今也说不出来了。罢了,左右蓝容菲十六也不算大,便慢慢寻摸就是了。况且蓝容恩过了年便参加乡试,顺利的话再一年便是春闱,等他高中的时候自己亲妹子说亲自然也比有个进士姐夫也容易的多。
心事说开,蓝容菲又恢复了以往开朗的模样,饭菜做好,一家人围聚在一起,饺子如今已经八个月了,自己坐了徐容绣让人打的餐椅上坐在她身边。
众人说了一些家常话又喝了些酒水,饭后宋子遇和蓝容恩带着饺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待饺子困了则被抱回来放到花厅的榻上,一家人围着火炉守夜,时而说几句吉祥话,一夜的功夫倒也不难熬。
当外头天亮起来的时候新的一年也到了,宋子遇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而后将手伸到徐容绣跟前道,“娘子是不是该发压岁钱了?”
第七十四章
宋子遇厚颜无耻的伸手要压岁钱,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田氏差点笑出了眼泪,“你这孩子……不说给自己娘子孩子发压岁钱反倒找自己娘子要压岁钱了,丢不丢人。”
“这有何丢人的。”宋子遇大言不惭道,“我可是吃软饭的人自然要吃的理所当然了。娘子,压岁钱可不能少了啊,为夫等着拿了压岁钱好带闺女出门玩呢。”
他这话说的不作假,京城中人但凡知道宋子遇的人大多知道他家太太是个有能耐有本事的人,而宋子遇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还是如今一家老小都是靠着她娘子的本事养着,不然以宋子遇如今的官职别说养那么多下人了,就是连个小院子大概也买不下来了。
说酸话的不少,暗地里嘲讽宋子遇的也有,偏偏宋子遇没事人一样,非但不以为耻,还以此为荣觉得自家娘子本事过人。旁人拿这个话头说他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的跟人夸奖他娘子多么多么厉害,他娘子多么的有本事,根本不会觉得难堪。
这会儿他大大咧咧要压岁钱,徐容绣非但不觉得不妥,反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想是不是她太过强势了,让她的夫君受了委屈了?
宋子遇一瞧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多想了,他凑近她耳边低语道,“娘子莫要担心我,我若在乎那些早就拘着你不让你出去了,旁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旁人又不能代替咱们自家人过日子,咱们自己过的舒坦管他旁人怎么想呢。”
徐容绣一想也是,她应了一声笑着从袖中掏出几个荷包不光给宋子遇发了压岁钱,蓝容恩蓝容恩还有饺子也都有。他们拿了压岁钱颇为高兴,倒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只是大过年的有个好彩头罢了。
饺子并不知道压岁钱有何用处,倒是对红彤彤的荷包更感兴趣,蓝容恩故意逗她,拿了空的荷包换她里头的银子,饺子也非常痛快的换了。
蓝容菲惯常喜欢饺子,也最护着她,当即不乐意了,“哥哥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小孩乐意被欺负啊。”蓝容恩拿着荷包逗饺子,饺子拽着荷包乐的咯咯笑根本不懂大人到底在说什么。
蓝容菲叹了口气道,“真是个傻孩子啊。”
过了年日子便过的快了,宋家在京城没什么亲人除了开头几日宋子遇带着徐容绣走了几家拜年又在自家摆了一天宴席外,剩余的时间一家人哪里也不去了。
宋子遇尤为珍惜这几日清闲的日子,白日和娘子在家逗饺子在炕上爬来爬去,晚上哄睡饺子夫妻做些夫妻该做的事情。宋子遇为了以防徐容绣有孕特意按照徐容绣说的法子弄来一些羊肠自己动手做了简易的避孕套。起初还觉得不习惯,但想到这样娘子不会轻易有孕便慢慢习惯了这东西,不过时间紧凑做的也不多,只过年期间便用了不少。
宋子遇暗搓搓的趴在炕上道,“等为夫从黄河回来多弄一些,省的到了紧要关头没的用。”
都说成了亲的夫妻总有嫌弃腻歪的时候,尤其世间男子喜欢好的鲜艳的颜色,可徐容绣却瞧着成亲的日子越久宋子遇越发的粘她。虽然嘴上有时说着嫌弃的话,可她心里明白她这辈子都离开宋子遇,宋子遇这辈子也不会离开她的。
徐容绣躺在炕上听着宋子遇喋喋不休,不由失笑,“夫君,你在外头也这般喋喋不休?”
宋子遇猛然住嘴,想了想在外头的时候,他忙抖个激灵反驳道,“为夫在外头自然严肃起来,在家中跟娘子何须计较那些俗礼。”
听他振振有词徐容绣不禁想起蓝容恩曾经说过宋子遇喋喋不休如和尚念经一般教训说她坏话的人的事情,那时的宋子遇是不是也如此时一般振振有词生生将人说的哑口无言?
徐容绣想到这个顿时乐不可支,宋子遇问她,“娘子为何发笑。”徐容绣便将这事说了,宋子遇脸上挂这红晕不自在道,“这臭小子……”
可惜小舅子不能揍啊!
如此热闹又恩爱过后便时间过的飞快。
到了正月初八,蓝容恩回书院备考,到秋日的时候便是他乡试的日子。而过了正月十五,宋子遇则重新跟着马侍郎等人出发前往黄河,要赶在汛期之前分工合作好歹做些政绩出来。年前他们便已经定下出行的日子,徐容绣让下面人去开张营业,而她带着一家老小给宋子遇送行。
与年前一样,宋子遇的马车上几乎都是吃的。马侍郎也是头一回见到徐容绣,可也不好说人长短,反而一直惦记着辣鸭头。
徐容绣将宋子遇送走,转而开始忙碌新铺子的事,年前贺家铺子昙花一现后便倒闭了,京城鸭货生意又是徐容绣的天下了。京城外的养殖场夸大了规模,城里的新铺子也开张了。
到了二月的时候徐容绣又让李桥带人去保定、通州几处开了分铺子,李桥来往京城与这几处地方,做生意的手段越发的成熟稳重,徐容绣将那边分店的事情交给她也没什么不更放心的。
有钱挣的买卖便有人眼红,何况宋家食铺仅仅几年的功夫迅速崛起眼红的不知凡几,若非有永安帝的赐字在,恐怕早有人下手了。徐容绣因着这个关系一直没与孙公公断了往来,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一点不拉,至于其他勋贵人家,与宋家关系好些的自然也送些年礼,再旁的就没了。
至于出京的宋子遇如今也忙碌的很,因为三项工程一起要办,是以他们这些人分了三个波次前去治理,宋子遇因为对植树造林修筑梯田见解独到,便带了人去往陕西陕西黄河两岸安排种树修筑梯田的事情,正值春天只要赶得急一切都有可能,虽然植树造林非一朝一夕之事,但今年种下了,明年总能活几棵,日复一日便能有好的成果。
夫妻两人自打正月分别便许久未能相见。宋子遇忙碌,时常接不到徐容绣的书信,有时两人一封信也隔上几个月才能收到。
出了正月的时候他们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田友德夫妻拖家带口的到了京城,到了宋家的门口又哭起来说日子难过他们过来孝敬父母了。
田氏气的头晕,让他们进屋里说话,钱氏嚷嚷道,“姑母啊,早知道你们过这样的好日子我们早就跟着过来了。这样的机会,当初友德是敬重大哥才让出去的,我们吃了多大的亏啊……”
徐容绣冷着脸并不想作答,张氏仍旧喋喋不休,恨不得一口气将她这两年来受的委屈倒个干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友德跟着来京城的。毕竟哪家不是长子养老,可偏偏到了我们家……唉,也是我们受了委屈了,谁让我们是亲兄弟呢。”
“弟妹,怎么了?”钱氏本来说的好好的突然见徐容绣停下了,不由疑惑,继而皱眉抹眼泪,“弟妹是嫌弃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是。”徐容绣皱眉看钱氏,讥讽道,“我的确瞧不上你们。”当初他们离开清河县的时候麻辣烫的方子可以说以超低的价格卖给了田友德,连铺面的租金都未收取,可当初那样好的买卖他们却说做不下去了,如今反过来倒怪当初没带他们出来了。
说实话,徐容绣当初就是看上田友水脑子激灵做事周到,张氏也为人本分才将他们一家子带过来。田友德老实是老实,可却显得木讷不知变通。可现在看来当初她就不该心软的,人的胃口一旦养大了,就再难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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