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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中的,又有什么关系。”李绮罗淡淡一笑,手下缝针的动作不停。她的动作极快,且每逢一针都流露出极大的美感,小红她们第一次看李绮罗做衣服的时候,都齐齐看得痴了,怎么会有人做衣服的模样比美人翩翩起舞的样子还要吸引人?

“老爷若中了,您就是官家夫人了,自然和现在不一样的,小姐少爷们的身份也会大大的不同。”孙妈见李绮罗面色恬淡,笑着道。

“好像是这样。”李绮罗点点头:“不过,人只要过的舒服就行了,相公能中,能一展他心中的抱负,自然是好的,没中的话,秦家也不是过不下去日子,我反而喜欢简单的生活。至于子圭他们,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挣,我们做爹娘的,该给他们的爱不少就是了。”

孙妈听了呆楞了好一会儿,“夫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李绮罗轻笑一声:“谁不盼着夫婿封侯拜相,我不过是没出息罢了。”她本来就不太看重这些东西,经历了末世之后,更觉得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一家人和乐便是最大的幸福。

孙妈摇头:夫人这样的,才是活的明白呢,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都坦然接受。

等李绮罗将秦伀参考的行头准备好,会试开考的日子也临近了。

大越有二十个省府,每个省府根据地域和教育水平,考生人数多少,给的进士名额都不一样,但总的来说,加上往届没有考过会试,滞留下来的举人,每次全大越参加会试的人都不下七八千人。

在这七千左右的举人中,最终能挤过会试这架独木桥,成为进士,参加殿试的人又是多少呢,至多三百人,这三百人中还包括同进士,如果除去同进士,正正经经的进士不过一百人左右。

本来成为举人的人,就已经经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大浪淘沙,虽然其中不乏有鱼目混者,但总的来说,能经过这么多层重重筛选,最终成为举人,本身就已经筛选出了大越的精英,至少在读书方面是这样。而现在,一场会试,又把所有的精英一起赶下场,从众多人中选出一小撮,竞争的残酷可想而知。

进,则代表从此鲤鱼跃龙门,真正成为了这个社会制定规则的阶层,退,则表示前面无论寒窗几十载,全都打了水漂,又需苦读三年,等着下一次的会试再战。对体力,心力都是巨大的折磨。

李绮罗陪着秦伀在前一天看过了考场,四月十四这天,四更便起了,两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在一片暮色中出了院门。

第144章 考场外

李绮罗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相公, 你冷吗?”这次她依然是给秦伀做的羽绒,连鞋子也不例外。

秦伀半拥着李绮罗:“暖和极了。”他讲李绮罗拥入怀里, 捂着她的手:“你冷吗?”

李绮罗摇摇头。

两人出了巷子, 一走上正街,便遇到了许多同去考场的考生,亮起的灯笼直接将大街照的明亮无比。李绮罗耳朵尖,听见有人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牙齿咯咯直响。

“不知这次会试会考什么内容,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复习到, 如果这次再考不上,我还有何颜面回家乡....”、

“爷爷, 进了考场一定要注意身体,毕竟您都这么大年龄了.....”

“混账,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

李绮罗一惊,怎么听这意思,进考场的好像是爷爷啊,她转过头去一看,果然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扶着一位头发泛白的老头儿。老头儿胡须飘飘, 看着竟不下六十。

李绮罗咂舌,这可真是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人老心不老。

走了大约两刻钟,才到了考场外面,会试的考场建在贡院旁边, 而临着贡院不远,便是国子监。考场前面有一个极大的广场,大约五更的时候,要参考的人都陆陆续续到齐,一眼看去,全是一片明灭的灯火和看不到尽头的乌泱泱的人群。

“得亏这场地够大,不然哪里站得下这么多人。”光是考生就有七八千,再加上来送考的人。

“让让,让让.....”一顶轿子忽然出现人群中,前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前边开路,冲着人群大声嚷嚷,轿子后边还跟着几个小厮,拿文具的,提吃食的.....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招惹不起,人群自动分开,很快轿子直接到了最前面才停下。没一会儿,轿子里走出一个眯着眼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一幅睡眼朦胧的模样。

“少年,考场到了。”

“爷知道了。”少年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将他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

“少年,每次会试都有这么多人的,您先穿上衣服。”

少年点点头,伸开手臂懒洋洋的任由下人服侍着穿上衣服。

“相公,这是什么人,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能考过乡试,成为举人的样子吧。”不是李绮罗以貌取人,而是这少年浑身不见一点书生气,反倒一幅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这是国子监的学生,权贵人家,有一定的名额进入国子监,不用参加之前的考试便可直接入会试。”秦伀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少年的方向,毫不意外的说道。

“如此说来,岂非太不公平?”

“这世间又哪儿来的绝对公平的事。他们或许没努力,但他们的先祖努了力,享受余荫罢了。”

李绮罗听了失笑,也是,这世间又哪里来的绝对公平的事。

这顶轿子到了考场前面后,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这种少爷,他们互相之间好像也认识,分了好几个阵营,从轿子下来后,便各自聚在一起。

“你们知道吗,庄鹏那小子瘫了!”这群少年中,有人忽然道。

“真的,这么倒霉,其他人虽然受了伤,但至少还是全乎的,看来他是流年不利。”

李绮罗本来对这些官二代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却忽然听到他们说到瘫字,总觉得这事儿和她有关,便又仔细听了下去。

“我爹说了,这件事很邪乎,那天他们本来还叫了我,得亏我爹要把我关在家里念书,没去成,不然说不定也会和庄鹏落得一个下场。”有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以后还是小心一些吧,别太嚣张了,不然真有人看不过眼,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哈哈,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不过是一群疯马,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哼,那你怎么解释他们一起掉下马,那群马失控后又不四下奔散,反而去围着地上的人踩踏?这事儿本来就透着邪乎。”

果然,他们说的是纵马的事儿。竟然只有一个人瘫了,李绮罗心里叹一口气,她当时就应该再出手重一些的。

秦伀在李绮罗的手心点了点:“怎么了?”这么多人都在小声谈论,他又没有李绮罗这般又异能,自然听不到那些人在说什么。

“没事。”秦伀都要进考场了,没必要把这件事拿出来扰乱他心思。

“哐哐哐......”,天色渐亮的时候,鼓楼上的大钟被敲响,钟声悠扬,传出去好远。

“要核对身份进行检查了,绮罗,待会儿你早点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