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妮向秦耀这边靠了靠:“相公,你真好~~”
张翠翠看了一眼秦耀,又看了一眼秦奋,一向对这些不敏感的秦奋不知怎的这次却看懂了张翠翠眼里的含义,憨笑着也抓了一大把花生:“孩子他娘,我也给你剥。”
他常年干农活,农闲的时候又要去码头上扛活,一双手看着布满风霜,粗糙无比,有些地方还皲裂了。
张翠翠看着心里像被扎了一针一样,她又看了看秦耀和秦伀的手,强烈的对比让她越发心疼,忍不住眼睛湿了,咳了一声道:“他爹,我来剥吧。”
秦奋乐呵呵的笑一声:“没事的,我手糙,剥起来不费劲儿。”
张翠翠闻言,忙撇过头去擦了擦眼角,心里越发坚定了要学好刺绣的决心。
秦父和秦母看着几个儿子儿媳不知怎的忽然之间大家就一起剥起了花生,面面相觑。
秦父:“....他娘,我也给你剥吧。”都是些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货,老婆子也只有他来疼了!
秦母脸上有些微红,不过灯光太昏暗,并不能看出来,“我自己剥吧,这么大年纪了吃个花生还要人剥算咋回事?”
秦父悄悄点了点几个儿子,摇了摇头,抓过一把花生剥一颗就放一颗到秦母手里。
三个小的本来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李绮罗剥花生,可是秦伀说够了后,李绮罗便不剥了,他们俩人改喂了,你喂我一颗,我喂你一颗。
秦子远一开始还巴巴的张着嘴巴,等了一会儿却见小叔叔和小婶婶像完全没看见他一样。
这喂花生有什么好玩儿的?他觉得无趣,就想回去找张翠翠,却没想回头一看,他爹也在给他娘喂花生呢。
“娘?”
张翠翠没应。
“爹?”
秦奋也没应。
秦子远撇了撇嘴,看了看两个懵懵懂懂的小的,脸鼓了鼓,“有啥了不起,我也会剥哩,子浩,子茹,哥哥也给你们剥!”
至于秦芳,早在气氛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悄悄回了屋子。
大年三十就这么过了,三个小的后来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剥花生。
早上他和子浩一起床,就被张翠翠打扮的像个团子一样,挨着给家里的长辈拜年。秦母给三个小的各给了一个红包,每个红包里面装着三文钱。
几个小的乐的跟什么似的。
没想到惊喜还在后头呢,李绮罗也给三个小的包了红包,没有越过秦母,给了两文,这可把三个小的差点没乐疯,一个个奶声奶气的喊着小婶婶真好。
子远和子浩都放心的将红包给了张翠翠保管着,就是子茹,她虽然还没满两岁,但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东西只要到了她娘的手里,就没有再给她过,于是,她一拿到红包,就忙往自己衣服里塞。
偏生人小,穿的又多,老半天藏不进去,急得只跺脚。
这时马大妮将手伸向了子茹手里的两个红包:“子茹,你还小,娘帮你保管啊,你拿着别弄丢了。”
子茹忙将红包藏到背后。
“你这孩子,小孩子一个,拿这么多钱干啥?”说完到底还是将子茹的红包收了过来。
子茹倒没哭,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马大妮手里的红包。
小孩子的红包都是大人收着,一般收着收着,就没了,大家都这样。不过马大妮她拿到了钱,很可能就挥霍了,秦母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你要给她收着就收着,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存不住,看我不收拾你。”
马大妮讪笑:“娘,这咋会呢。”
大年初一,要给祖宗拜年,这项活动只有家里的男人才能去,秦母给几父子准备好了纸钱,鞭炮,便带着几个儿媳和女儿远远的站着。
子远和子浩虽然人小,但也是家里的男丁,是有资格被带着到祖宗的坟前祭拜的。这个社会,就是以这样的森严的不能越雷池一步的规矩划清了男女之间的等级。
女子嫁到一个家庭中,为其生儿育女,使家族得到延续,可是到最后连拜祖宗都被隔绝在外,何其讽刺。
给祖宗拜年,是一项很庄重很严肃的大事,即便秦母带着几个儿媳和秦芳站在远处,也微微向秦家祖坟处拜了拜。
所有人都拜了,只有李绮罗还在愣神。
秦母以为她不知道规矩,便道:“绮罗,你也拜拜吧。”
“哦。”李绮罗回过神,顺从的朝秦家祖坟的地方微微躬了躬身,动作标准,脸上没有任何轻慢。这样对女子明显歧视的祭拜方式她也只微微在心里过了过,如果不挑战她的原则,顺从这里的社会规则就能让她过得更好,她自然不会故意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大年初一,给祖宗拜年后,则是村里人挨家挨户的互相拜年。
大年初二,这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张翠翠和马大妮的娘家都在隔壁村,一大早就起来张罗了,今年秦家的日子宽绰了些,秦母在给几个儿媳拿回门礼的时候,也大方了许多。
能多拿一点儿东西,张翠翠很高兴,马大妮倒是可有可无,在她想来,拿回娘家落到嫂子手里,还不如她自己吃了呢!
秦母给张翠翠和马大妮准备好了东西,看向李绮罗为了难;现在的秦家早已和李主簿家无法相比,而李绮罗是被替嫁到秦家的。秦母很想给李绮罗多带一点儿东西给她撑撑腰,让李家清楚,这个儿媳他们李家不当回事扫了出来,但他们秦家可宝贝的很。
可是,带什么呢?就算把现在的秦家搬空了,只怕李家也看不上。
“绮罗,你回娘家准备点儿啥?”秦母不好决定,便问李绮罗。
李绮罗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秦母身边,搂着她的胳膊:“娘,随便带点儿吧,反正他们也看不上。”如果可能,她根本就不想回李家,但秦伀以后要念书考功名,如果一年一次的看望也不去,只怕会对他名声有碍。
秦母一想也是,她就按照张翠翠和马大妮的标准放了一样的东西,末了拍拍李绮罗的手背:“回去看看吧,不管咋样亲家都是你亲爹,如果呆不住坐一会儿就回家来。”
“娘,知道了。”李绮罗接过秦母准备的东西,对秦伀招了招手:“相公,咱们走吧。”锻炼了两个多月,加上食补,秦伀整个人眼见的精神起来,现在走这么一趟去县里,应该也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