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人顿时叫苦不迭,却被保镖强硬地逼着,签了临时打印出来的“自愿卖身协议”,如果凑不到钱,老两口和安俊就真的得去给那些有钱人当洗车仔。想到电视剧里那些给有钱人擦车,经常点头哈腰的洗车小弟,安俊的脸色也变了。
本来他那小女友也要算在内的,说夜总会正缺一个倒酒的服务生,一时间吓得那姑娘花容失色,眼泪哗哗哗地掉,她拼命摇头否认跟安家的关系,心里是彻底将安家给恨上了。
见这女人哭了,哭得衣衫凌乱,大冬天的眼泪鼻涕横流,几个大少爷似是倒尽了胃口,没有多想便放过她了。反正安家人拿捏在手里,他们勉强也算心满意足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最后再浩浩荡荡的离开。
看着一屋子如龙卷风过境般的混乱,安家人颓唐地倒在地上。安俊的女友狼狈地擦去眼泪,捡起地上的手提包,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没等安家人满脸歉疚地准备说话,她立马回身狠狠地给了安俊一巴掌,然后无视对方的挽留,气得夺门就走。
这极品的一家人,她再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来往了!她要把安俊家的糗事说给她父母和好姐妹听,以自己为教训,让她们以后找对象眼睛都放亮点。
安家人自知理亏,不敢再追,只能懊悔这段本来要生米煮成熟饭的好亲事吹了。
刚刚一行人既摔东西又踹椅子的,在他们家折腾的动静有些大,把楼道里的邻居都给惊动了,纷纷探头过来看热闹,对他们指指点点。安家人灰溜溜地把门关了,然后压抑自己要咆哮的冲动,拼命给女儿、姐姐打电话。
另一边,安美君本就没多少电量的手机,因为爆炸式的通知,彻底歇业关机了,等到拿到手机时,她才心下惊呼一声没电了,紧接着却没放在心上。
于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已经被彻底搬空了,她最在意的漂亮衣服、精美首饰全都没了,那些一滴价值连城的化妆品也被那些不懂得识货的保镖给掀翻在地,玻璃装的直接碎了,瓶子装的也倾洒了一片,唯有几瓶得以幸存。
她也不知道,因为安俊的女友,否认跟安家人的关系,死活不肯去夜总会当服务生,几个大少爷啧了一声,放过了她,却没放过安美君,逼着安父安母以父母的名义,代签了安美君自愿去当服务生打工还债的“卖身协议”,还特别体贴地表示知道安美君是大学生,平时要上课,特批她可以下课了再来,毕竟大学生更加值钱。
言下之意,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你特么都要给老子来工作!
而且他们也听说过,安美君之前是在有钱人云集的高尔夫球场当过球杆小妹,顿时冷呵呵表示,重操旧业对于安美君而言应该不难吧。
那一声声冷笑和狰狞的嘴脸,吓得安家人抱成一团,完全说不出一个“不”字。
安美君准备完毕后,就走向了孩子的房间,她猜测丈夫大概率在那里,果不其然,正好遇到了回孩子房间掖被子的殷云裘,那眉眼说不出的冷淡,但形成对比的是,那动作却是极其的温柔。
这鲜明的反差,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怦然心动。
安美君也是如此,她心跳如鼓,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想起了几年前记忆中的初次见面,在四季如春的昆城高尔夫球场,在一群三大五粗、毫无礼仪的男人面前,殷云裘是如此的仪表出众,让当初还是个青涩少女的她马上就沦陷了,痴痴地忘了动作,忘记了自己的工作职责。
对方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只把孩子的被窝往上提了提,直到盖住了脖子才停下。他默默地想果然不当父母,不知父母累,刚刚在楼下敬酒招待亲朋,一颗心也放不下,总挂念着明麓这孩子会不会又踢被子。这天气冷,屋子里有暖气,但又不能完全放心,担心第二天遇到一张红通通、双眼迷蒙的小脸,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于是宴会一散,就亲自上来看了一眼。
打开门一看,果然,孩子把被子又被踢到一边,睡姿刁钻,仿佛在梦里游泳,一点也不安分。殷云裘叹了口气,可偏是这样不安分的小东西,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第一次体会到做父亲的乐趣。
他笑了笑,昏黄灯光打在他身上,冷硬的面容有些许融化,仿佛开始消融的春日冰雪。
此举更是让安美君痴了,心想自己那些追求者,一个都比不过云裘,曾经最好的出现在她生命中,她脑子犯了混没好好珍惜,这次绝对不会错过了。
“云裘……”带着一身魅人的幽香,她忐忑地走近,刚张口呼唤,就被殷云裘冷冷的视线打断,那眼神似乎在示意她噤声。
她顿时浑身一颤,差点忘记语言,跟着男人走出孩子的房门才重新出声,却已经被那与照顾孩童时温情形成两极对比的眼神,吓得失去了先机。
“听说你今天把鸡汤打翻了,被迫留宿了。”殷云裘先道。他眼神毒辣,一眼就能看出今日安美君盛装打扮的衣服皆价值不菲,一碗鸡汤下来,哪怕清理干净,日后肯定也能再穿了,可以说是为了能留下,很下血本了。
男人的问话仿佛只是单纯的叙述,听在安美君耳里,却有些臊得慌,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明白,殷云裘这样说自然是因为他看出她使的小手段了。
不过颜面值几个钱呢?她不着痕迹地微微拉开胸口的浴袍,“云裘,我们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关于孩子以后的事情……”
随着她的动作,殷云裘的眼神越加冰冷,安美君抬起头,正好落入那双眸中,那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感情的注视,让她浑身一抖,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掀衣的动作不由颤了颤,脸色发白。
“孩子的事情,与你无关,以后每年我会带孩子和你见一次面,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我不想明麓长大后,才明白自己的亲生母亲,竟是一个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为了能留宿男人家,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然后不畏寒冷,穿着暴露地来敲男人的房门,这一系列行为令他暗自庆幸明麓是个男孩,而不是个女孩,否则深受安美君真传了,他以后该如何是好。
“我,我不是,云裘你误会了,我只是……”安美君咬了咬唇,犹自挣扎道:“我是真心想跟你聊孩子的事情,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实在太想陪在孩子身边,不想错过他成长的每一个画面。半年不见,看他长高了那么多,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既开心又失落……之前真的是我错了,但那时候我太年轻了,是一个容易犯错误的年轻母亲。你知道的,在为人父母这方面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犯错误总是在所难免。常言道,打在儿身,疼在母心孩子是我生的,打他的时候我很解气,但事后我的心也在痛啊!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不会打孩子了,我会好好爱护他!”
她在那里诉尽衷肠,然而她之前两面三刀的表现早已深入人心,所以任由她嘴甜似蜜,殷云裘也一句话都不信,相反更觉得她口蜜腹剑,所说的话永远与行为背道而驰。
他道:“以后如果你想看孩子,我会发照片给你,相处就不必了。”幼儿园入学、上课、家长会、亲子活动,但凡需要父母出席的活动,他都会参与,到时候如果拍了照片,就一张不落地发给安美君,权当解了一个母亲的思念之心吧。
她只是说说而已,谁是真的想看那小兔崽子的照片啊!安美君脸色泛白,差点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心口泛起疼来,可没等她回嘴,男人似乎早预料到她要开口说些什么,强硬地打断道:“比起操心孩子,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你的父母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那二老明明很惧怕他,在他面前也总是形貌瑟缩,眼神躲闪仿佛心虚,今晚却接二连三、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想必是家里出了事,需要他通知安美君。
哦家里出事了啊,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啊?她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并不放在心上,还想继续垂死挣扎,见对方转身就走,想伸手去拉,却在触碰到时,被对方那双直勾勾、冷到彻骨的眼,给当场冻在原地,仿佛脚踩在冰棱之上,一股寒意从脚底心升起。
她陡然一惊,马上放了手,还打了个寒噤,等回神后发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男人如此决绝,她绝美的脸庞露出丝丝委屈,差点将嘴唇咬出血,却到底不敢再拉,怕惹怒了对方,今天晚上直接被赶了出去。
回了房间,闷闷不乐地充上了电,刚想骂父母,大过年的明知道她在云裘家过夜,还一直打电话做什么?
结果一开机,爆炸一般的信息疯狂腾出,让她的手机足足卡顿了一分多钟,她的态度才从漫不经心到汗毛倒竖、快要跳起来。接了小弟的来电,听到那边仿佛被揍过、鼻青脸肿的鼻音,她脑子炸开,“你、你说什么?”
听完事情的始末,知道她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拖走了后,还要去二手市场便宜打折卖后,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任由安俊在电话那里大叫半天,才回神,冷汗浸湿了衣衫,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脑子也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怎么会这样?她本来打算过几天,再跟那些人说分手的,这些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同时有好几个人追求不是正常的吗?他们怎么能说自己是备胎呢,这不是自降身价吗,她根本没有这样想过!她是很认真地把那些公子哥当追求者的!而且就算是备胎,一个优秀出色的女人,同时有好几个备胎不是正常的吗?他们当初不正是看她优秀漂亮才追求她的吗!?
追她的时候死皮赖脸、一副非她不要的面孔,怎么现在突然就翻脸无情了呢?包括云裘在内,怎么男人们都如此善变,还把她家给抄了,逼她爸妈还钱,不然就签卖身协议,这种行为简直跟流氓有什么两样!?
她气得浑身发抖。
安俊没有说的是,那份卖身协议他们家人人有份,安父安母迫于威势,只能把闺女的名字也给签了,心里却在苦哈哈自己好不容易提前退休了,这几年都没有工作,早已经忘记劳动是什么滋味了,事到如今居然要回去做最低下的工作。安俊自然也是不甘,自从姐姐巴上姐夫后,他早就拿自己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自居了,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现在居然要他回到那种打工仔的生活,他才不干!
现在安家人都指望着安美君能从殷家扣一笔钱出来,哀求殷云裘一下,指望对方大发慈悲,帮他们把这个窟窿填补上,好摆脱一家四口的打工命运。
安美君:“要多少钱?”
安俊道:“起码要五六百万。”
这不就是今天殷明麓一晚上的全部所得么?安美君心念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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