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庭接到叶彤的电话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压低了声音，轻声安慰着那边慌里慌张的叶彤，回头将易渺的被子掖好。

易渺怀孕以后本来就容易醒，荀庭本抱着她，现在一换动作她便醒了。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他好像在说易溯的事情，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爬到荀庭怀里：“怎……怎么了？”

荀庭没说话，那边叶彤的声音带了哭腔，说易溯大半夜的突然一声也不吭地开始喝酒。十分钟以前刚刚晕过去一次，她要打急救电话，被易溯勉强抬起的手按住。

易溯突然这样，荀庭大概能想到是为什么。他一只手轻拍着易渺的背，示意她别着急，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不用去医院，让他吃过药自己躺着休息就好了，我马上过去。”

易渺一听就急了，荀庭刚挂断电话，她就立刻要起来穿衣服，被他抱着重新塞回被窝里。

“我哥怎么了？”易渺伸出手去找内衣，“我还是得过去一趟……”

她没睡醒，声音都含含糊糊的。荀庭止住她的动作，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外面太冷了，你继续睡，易溯那边无论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处理。”

荀庭办事的确有让人信服的底气，她动了动嘴唇，将未出口的话吞回去。她卷着被子坐起来，看着灯光下荀庭的脸，迅速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抿了抿唇：“早点回来。”

她吧唧一口亲的实实在在，荀庭忍不住唇边的笑，从眉眼到唇角都透着笑意，他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啄一下：“好。”

别墅内的浓郁的夜色快铺成了海，叶彤拿着毛巾的手一颤，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她不太会照顾人，有些笨拙地扭干了毛巾，然后轻轻擦去易溯额角的汗水。

从浴室出来以后，易溯就在喝酒。他面容太冷，她不敢上前提醒，怕那句话戳了他的痛处，只能担心地躲在一边看着，直到他捂着胃部倒在沙发上。

他好像已经醒了，微眯着眼去看床前的光。屋子里明明很黑，她身侧却好像有光一样，他眼前模糊，想伸手触摸那个光影。叶彤回头，蓦然看到他伸出的手。她连忙去擦他掌心的酒渍，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力气小，冷不防被拉倒了在床前，正对上易溯的不太清醒的目光。她心里像有一面鼓在咚咚作响，手指不自觉蜷曲。她知道他喝醉了，声音便放小：“你要喝水吗？”

他却只拉着她的手不说话，明明醉着，却又好像在端详她的脸。她心底忽然生出些异样的难受，说不清也道不明。她挣扎着想抽回手，继而被他按得更紧。易溯坐了起来，用惊人的力道按住了她的手臂。

叶彤咬着唇，看他慢慢靠近，然后将头抵在了她的肩上。

她犹豫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抚摸上去，易溯没有动作，她正欲推开她，听到他喉咙里冒出沙哑的声音。

“别走。”

第一次看到易溯这副模样，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见易溯的这几面，他永远都是对人温和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可他现在掌心滚烫，脆弱的声音像幼兽的呜咽，如同哀求一样让她别走。

她是停顿了片刻，又忽然意识到，这话不是对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