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知错,求统领息怒——”
“息怒个屁!今晚若是出事, 咱们都别想活了,统统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曹立群黑着脸, 转身疾冲,当机立断道:“薛峥,你负责搜捕后宫刺客,其余人随我去乾明宫护驾!”
“是!”
与此同时,乾明宫前已乱成了一锅粥。
“站住!”
“无旨无诏,任何人不得踏进乾明宫半步!”卓恺悍然拔刀, 率领手下强硬拦在宫门口。
大皇子负手昂然,高声质问:“众目睽睽之下,刺客闯乾明宫如入无人之境,你们口口声声守卫宫廷,却连刺客都拦不住,究竟干什么吃的?简直废物!”
“殿下息怒,卑职等人严密巡守乾明宫,虽听见外头嚷‘抓刺客’,但此处尚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为何有人一口咬定——”
大皇子怒目而视,气势汹汹打断:“你疏于职守,还有脸狡辩?既然有人指出刺客逃进乾明宫,为了陛下安危,难道不应该及早搜查?万一惊扰圣驾甚至行刺,谁负责?”
卓恺满腹疑团,不卑不亢答:“等事态平定后卑职自当请罪,大殿下稍安勿躁,禁军正全力搜捕,擅闯皇宫的刺客必死无疑,您贵为皇子,怎能以身犯险?而且,卑职已派人速报瑞王殿下和五殿下——”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挥本殿下?”
大皇子登时暴怒,眼神阴冷,自觉被轻蔑鄙视,恍若遭受奇耻大辱,双拳紧握筋脉浮凸,恨不能当场把人碎尸万段!
卓恺忙解释:“您误会了,卑职自知低微,岂敢号令皇子?但无旨无诏,请恕卑职按律不能相让。”
大皇子耐心告罄,激昂逼问:“此乃陛下寝宫,如今被刺客闯进去了,你们不赶紧捉拿刺客,只顾阻挠本殿下救驾护驾,到底是何居心?莫非刺客是你们故意放进去的?”
“绝无可能!”
救驾?护驾?
据近期暗中观察,陛下可能已驾崩了,只是尚未昭告天下——我是外人都能猜到,你是皇长子,岂会不知?今夜率众强闯皇帝寝宫,你想干什么?
两方对峙,黑压压一片禁军拥护大皇子,剑拔弩张。
卓恺势单力薄,越想越心惊!然而,不等他设法斡旋,大皇子便一声令下:
“你们都看见了,此人极力阻挠救驾,分明与刺客串通勾结,居心叵测其罪当诛!所有人听着,你们立功的机会到了,上!诛杀刺客保护陛下!”
大皇子面无表情,用力一挥手,其周遭禁军听令拔刀,咬牙冲击宫门。
“住手!”
“你们疯了?”卓恺大惊,被迫挥刀向同袍,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很快的,不停有人中刀或倒下,鲜血四溅,混乱不堪。
瑞王和五皇子等人火速赶到,不明就里,误以为禁军正和刺客打斗,遂尚未站稳便连声大喊:
“保卫乾明宫!尽量生擒刺客!”
“曹统领呢?赶紧叫他来。”瑞王话音刚落,跑了几步,一眼看见突兀出现的长兄,当即疑窦丛生,慌忙止步并拽住弟弟。
“大、大哥?”五皇子气喘吁吁,震惊后旋即回神,先发制人问:“宫门早已落锁,深夜无诏令,敢问大哥如何进宫的?”
“刺客在哪儿?是谁让禁军互相残杀的?”瑞王严厉喝问,目不转睛直视长兄。
大皇子激动亢奋得脸颊潮红,斜睨瞥视手足,冷冷道:“四弟、五弟,父皇的安危要紧,待拿下刺客后,为兄再同你们细说。”
“还不快住手?反了你们了?抗令者视为谋逆!”五皇子大喊。
然而,惨烈打斗仍持续,对方人多势众,卓恺及其同伴无法抵挡,节节后退。急怒交加中,卓恺大吼:“瑞王殿下、五殿下,请多多保重,恕卑职无能,今夜怕是要死在乾明宫门口了!”
皇宫另一处
寂静深夜里,曹立群心急如焚,率领部下驰援乾明宫。
忽然,当越过一道槛时,风里隐约响起轻微“噗”声,随即曹立群脖颈一凉,他诧异低头,转眼间利刃已划过、人身首异处,死不瞑目的脑袋滚地,黏稠鲜血自颈腔冲天喷涌,身躯晃了晃,继而颓然后倒,血溅三尺。
“啊——”
“大人?大人?”
“曹统领?”
“刺、刺客?快抓刺客!”
统领遇袭身亡,其余人吓得魂不附体,无人发号施令,霎时乱作一团。
此时此刻,北营远在都城北郊,入夜后除尽职尽责巡卫的士兵外,其余将士俱已入眠。
赵泽雍抬眼,眺望矗立于营区四角哨楼上熊熊燃烧的桐油锅,心下稍安——征战多年的人,手下握有精兵良将才踏实,对他而言,北营远比皇宫安全,所以他选择先亲自巡察军情。
夜色如水,马蹄铁除去,改为裹布,踏地轻巧,一行人逐渐靠近营门,大方把行踪暴露给哨楼卫兵。
身穿便服的赵泽雍单臂控马,于营门前下马步行,毫不意外,远远地被喝问:
“站住!北营重地严禁擅闯。”
“你们是什么人?立刻报上名来!”
谢霆眉眼带笑,忙快走一段,压低嗓门无奈道:“小兔崽子们,殿下凯旋了,还不快开门?”
“谢、谢——”门卫小头目惊喜极了,探头打量随后走进火光区的统帅及亲卫营,肃然起敬,当即闭嘴,慌忙打开栅门,带领手下单膝下跪,正欲欣喜大吼“恭贺殿下凯旋”时,却被赵泽雍低声阻止:
“免礼,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