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郭公子不是那种人。
容佑棠脸色苍白,默默否定自己的怀疑,艰难隐忍。
“冷就上来,杵着做什么?”赵泽雍及时察觉,误以为对方是冻的。
容佑棠点点头,他疼得站不住了,两腿颤抖,额头冷汗涔涔,眼前一阵阵发黑,竭尽所能慢慢行至榻前,屏息落座榻沿。
“你怎么了?”赵泽雍诧异撂下奏折,把人抱到床上,伸手摸到一头一脸的冷汗,当即急问:“哪儿不舒服?”
剧痛中,容佑棠两眼发直,金星乱冒,脸色惨白,本能地蜷缩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惊疑不定,喃喃恍惚说:“我、我也觉得奇怪。”
“什么?什么奇怪?”赵泽雍没听清楚,罕见地手足无措,用力搂紧对方,扭头厉声大喝:“来人!传大夫!”
第168章 驰援
“来人!”赵泽雍搂着人, 接连大喝, 不复往常四平八稳之态。
“殿下?”
“弟兄们快!”随时待命的亲卫发觉庆王语气格外不对劲,吓得破门而入, 纷纷“唰啦”拔刀,火速疾冲进入里间,团团包围床榻, 第一反应是主帅有危险!
不过,庆王无恙,怀里却抱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哦, 原来不是有刺客或殿下身体有恙,众亲卫齐齐松了口气。为首者腰刀入鞘,恭敬问:“殿下有何吩咐?”
“立即传大夫!”赵泽雍二话不说, 急切下令。
“是。”众手下躬身,有条不紊地忙碌, 掌事立即安排人去请大夫。那亲卫领命而去,刚奔至议事厅外游廊,迎面撞见领着大夫走来的郭达,登时一喜,同时按例退避一侧行礼:“卑职参见将军。”
“急匆匆的,你干嘛呢?”等候多时的郭达问,他故作平静,实则心虚内疚至极。
亲兵忙答:“回将军:容大人不知何故,突发急病,殿下命令属下速速请大夫。”
“什么?容大人病了?”郭达硬着头皮扯着脸皮诧异,顺势下巴一点,吩咐道:“本将军恰好领大夫给殿下看伤,你们赶紧去瞧瞧,看容大人怎么回事。”
“是!”两名军医毫不知内情,垂首听令,尽职尽责,背着药箱飞奔救治病人。
“多谢将军。”亲兵一脸感激,同样不明真相。
郭达负手站定,强撑着颔首:“你也跟着去搭把手。”
“是!”亲兵握着腰刀刀柄,沿来路匆匆返回。
徒留郭达站在游廊下。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郭达苦着脸,拍拍额头,又握拳砸砸柱子,甚至想拿脑袋撞柱!
他困兽般原地转了几圈,高高飞起一脚横踢廊外蹲着的石狮子头顶的积雪,狠狠发泄一通后,才抻了抻戎装轻甲,一步一思索,时快时慢地接近议事厅。
郭达轻手轻脚行至庆王卧房门口,挥手阻止欲行礼的士兵,小声问:“里边儿怎么了“回将军:容大人膝盖受伤,大夫正在给治。”值守士兵简单直白答。
“哦。”郭达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侧耳细听:
“受伤为何不及时说?”赵泽雍沉声问,心疼且自责,堆满公文的炕桌早已被远远推开,他坐在榻沿,未受伤的右腿搁在脚踏上。
“殿下息怒,我只是皮肉伤而、而已。”容佑棠满头满脸的冷汗,疼得汗湿重衫,人前坚拒与对方同榻,而是靠坐在躺椅里,与炕床相距数尺。他靴子脱去,两腿膝盖以下光裸,双膝淤青发紫,迅速肿起半指高、肿得平滑发亮、皮下像包着水,十分刺眼。
“容大人,请问您这是怎么伤的?”军医头也不抬问,他二人分立躺椅两旁,各诊治伤患一边膝盖,顾不上其它,首先拿湿帕子把药膏痕迹揩拭干净。
罚跪的。
“……”容佑棠难免窘迫。
事到如今,赵泽雍岂能不明白?他代为回答:“跪伤的,你们只准听在心里。”
“是。”两名军医异口同声,均领悟庆王不允许宣扬的意思,同时暗忖:备受宠信如容大人,竟被罚跪伤得膝盖这样?谁罚的?总不会是殿下吧?
“容大人,请问您受伤后都用了哪些药?”
“殿下,跪伤……”军医脸现尴尬,尾音含糊,清了清嗓子,转而清晰询问:“容大人的伤势本不致于严重至此,初步猜测可能用错了药。”
“快告诉大夫,你用了什么药?”赵泽雍高声催促,心紧紧缩成一团。
用错了药?容佑棠眼前一阵阵发黑,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昏迷,从牙缝里吐出字:“我、我用了家里常备的跌打药、药油。”
“不止。”军医笃定摇头,反复擦拭其膝盖,与同伴联手诊断:“容大人,您不止用了一种药。”
“痕迹尚能分辨,至少两种。”
赵泽雍暂未考虑过多,即使他聪明绝顶,也料不到真实内情。眼看对方脸色苍白得透青,霎时什么也暂时搁下了,焦急提醒:“你可听见了?至少两种药!除了寻常人家常备的药油,还有什么?”
还有郭公子给的一瓶。
容佑棠心说,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浸湿了鬓角,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左手悄悄缩进袖筒,捏紧郭达所赠的瓷瓶,猜测:莫非……郭公子不慎给错了药?
相识已久,关系一向尚可,郭达给容佑棠留下的印象甚佳,他潜意识回避猜测郭达蓄意害自己。
赵泽雍腿伤未愈,行动不便,只能坐在榻沿,目不转睛盯着人,心急如焚问:“他失去意识了?无论是否错用药,你们赶紧先止疼!”
“是。”军医们立即松开膝盖,直起身诊脉并审视,紧急用力掐人中和虎口——
其中一名军医掐伤患左手虎口时,猛一用力,容佑棠吃痛一抖,倏然睁开眼睛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