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致诚见状,解释道:“哦,那是海外蛮夷传入大成的海上见闻录,才刚译好了,给九皇子殿下送去,宫里指名要的。”
哦~
容佑棠恍然大悟。
“既如此,你俩都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先送书进宫,看小殿下是否满意,若他认为译得不通,就带回来梳理修改。”乔致诚嘱咐。
“是。”
“学生遵命。”
午膳后,容佑棠和抱着匣子的周明杰同乘一辆马车,赶去皇宫。
相看两相厌。
彼此距离半尺,谁也不靠近谁。
容佑棠端坐,悠闲观看窗外街市。
“别以为小殿下有多赏识你。”周明杰鄙夷开口,目不斜视道:“他年纪还小,尚未知情,等知道你无耻勾引庆王时,看你如何解释。”
容佑棠慢悠悠说:“真奇怪,周公子怎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
“你倒也硬气,主动脱离周家,还打死不承认,算有些自知之明。”
容佑棠莞尔,不屑一顾:我就算混得讨饭也不会回去!
周明杰其实很犹豫:想认回庶弟,以方便掌控折磨;又怕认回庶弟,比得自己脸上无光。他咬牙切齿,恨道:“像你这样的忤逆不孝子,简直应该被家法仗毙!”
“庶吉士评选时,我是修撰,有提意见的权力。”容佑棠好整以暇地提醒。
周明杰倏然扭头,双目圆睁:“你想公报私仇?”
“请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容佑棠义正词严地驳斥,他手肘搭着窗沿,冷冷道:“周公子,你对朝廷命官如此不尊重,屡次无礼挑衅讥讽我,究竟是何居心?”
“你——”
“嗯?”容佑棠眼神锐利,昂首逼视,直看得周明杰退缩。
“哼!”周明杰脸色铁青,认输地别开脸,愤愤然靠坐窗侧。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皇宫,得到了九皇子的接见。
九皇子赵泽安身穿月白夹袍,约两指长的头发整齐束起,从屏风后绕出来,讶异问:“容哥儿?”
“怎么是你俩送了书来?”
行礼后,容佑棠解释道:“我们奉掌院学士乔大人之命而来。”
“小殿下,这是您需要的海上见闻译本,请过目。”周明杰十分殷勤,和颜悦色,语带诱哄,暗忖:讨好一个是一个!九皇子年幼无知,十分得宠,若能让他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那比什么都管用!
赵泽安接过书,认真翻了几页,合上说:“先放着,等空了再看。来人,看座,上茶。”
“是。”
容佑棠刚坐下,赵泽安便凑近,神神秘秘,耳语问:“你最近有没有去看望赤骥?”
赤骥,是庆王送给胞弟的第一匹骏马。
“前两日骑马去王府时,顺便跟去马厩看了看,赤骥很好,膘肥体壮,眼睛特别有神,灵性十足。”容佑棠如实相告。
赵泽安欣然点头:“那就好。我还得在宫里住一阵子,陪伴父皇,你下回去王府时,记得提醒马夫多牵它出去跑一跑,别养得太胖了。”
“行!”容佑棠爽快答应。
“还有,我养在窗台上的乌龟,记得叫人带它去晒晒太阳。”
“好啊。”
赵泽安在宫里没几个亲信,他拉着容佑棠嘀嘀咕咕,问了许多惦记的事,无形中冷落了周明杰。
哄骗小孩儿的狗腿子!
周明杰极不忿,想方设法加入谈话,表面上的气氛倒也融洽。
因着长公主刚逝世,他们都有顾忌,始终未曾欢笑,谈论到暮色降临。
进宫回话的庆王抽空探望弟弟,随着太监的通报声迈过门槛,谈天说地的三人同时停止。
“哥,你忙完啦?”赵泽安蹬蹬蹬跑过去。
“嗯。”庆王顺手揉乱弟弟的头发,看着容佑棠问:“小九,他们为何而来?”
“翰林院派他俩给我送书。”
庆王点点头,闲谈寒暄,逗留一刻钟后,提醒道:“宫门即将落锁,你们该离开了。”
“是。”
“下官告退。”临别前,容佑棠悄悄地凝视庆王,对方迅速回望,眼神专注柔和,令其突然感慨万千。
出宫后,他并未回家,而是坐在庆王回府必经的茶馆里,耐心十足。原本做好了漫长等待的准备,岂料,仅两刻钟后,以庆王为首的一行马队就映入眼帘。
“殿下!”
“殿下且慢!”心潮澎湃的容佑棠欣喜大喊,撂下茶杯,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