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纨绔!
容佑棠气得横眉冷目,长长吸了口气,梗在胸腔里,用力掸掸衣服上沾的灰尘。
官袍是青色的,此时遍布灰尘与点点汗渍,鬓角汗湿,脸颊也沾了灰尘。
“哈哈哈,哎哟哎哟~”
赵泽武前仰后合,笑得拍大腿,胳膊撑在马鞍上,伏身,乐不可支道:“嘿,反应挺快嘛,武爷还以为你得摔个嘴啃泥!远远地看着就觉得眼熟,果然是你小子。”
容佑棠一声不吭,埋头清理自身沾的灰尘——其实他在按捺怒火,缓缓深呼吸,以免一开口就忍不住痛骂混帐纨绔!
“哎,你哪儿去?怎的走路呢?”赵泽武好奇打听。
等了等,却半晌没得到回应。
“喂,你聋啦?刚当官就摆臭架子不理人了?”赵泽武不悦地质问,右手用力一甩,马鞭发出威胁意味甚浓的响亮“噼啪”声。
好个会投胎的混帐纨绔!
容佑棠站定,抬头冷冷道:“不敢。”
“你——”
赵泽武眼睛一瞪,而后才发觉对方敢怒不敢言的狼狈模样,他慢慢收起笑容,放下马鞭直起身子,悻悻然问:“没摔伤吧?武爷没想打你,不过吓唬一下子而已,都怪你胆小,大惊小怪,躲什么呢?”
“合着全是我活该了?!”容佑棠脱口而出,忍无可忍。
个小兔儿,吓得要红眼睛了 ?生气的模样也很好看……
赵泽武欣赏对方气得玉白透粉的俊美容貌,不怒反笑,抬手指指自己脸颊,提醒道:“你脸上沾灰了,赶紧擦擦,脏兮兮的刺眼睛。”
周围聚集了一圈老百姓,不少人目睹事发经过,都非常同情容佑棠——七皇子劣迹斑斑,堪称臭名昭彰,极不得人心。
容佑棠抬袖胡乱擦了两把脸,只想尽快脱身,拱手冷淡道:“七殿下好走,下官有事在身,失陪了。”语毕就转身。
“哎哎,站住!”赵泽武傲慢喝止,他刚从宫里挨骂出来,烦躁得劣性发作,特别想找乐子解解闷,怒问:“武爷问话,你不答?”
官大一级压死人。七皇子虽然只是挂了个低品闲职,但他的出身足够尊贵显赫。
跟粗鲁纨绔较什么真呢?
容佑棠摇摇头,竟然气得没了脾气,转身冷静问:“殿下问什么?”
“你哪儿去?”
“回家。”
“回家做什么?”
“侍奉父亲。”
赵泽武想嗤笑,可他只是鲁莽而不是痴傻,硬生生忍下了。
“家父盼子归,急等下官回去。百善孝为先,请殿下谅解通融。”容佑棠义正词严,用孝道人伦压迫对方。
众目睽睽,七皇子饱受眼神谴责,不情不愿道:“行行行,走吧走吧,赶紧走!可别说武爷拦着人不给回家尽孝道!”
“哼!”赵泽武忿忿怒哼一声,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哼!”
容佑棠也重重哼一声,转身疾步回家,打水擦洗汗渍灰尘、匆忙换上干净便服,骑马飞奔赶往北营。
小半个时辰后,他到达北营正门前二里处。
岂料——
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七皇子一行人在前面空旷野地上溜达!
容佑棠大呼倒霉,当机立断,紧急勒马调头,准备绕路走南侧门。
但不幸晚了一步,赵泽武的随从已发现容佑棠!
双方僵持足足一刻多钟,眼看天色渐晚,无奈之下——
主帅议事厅内
“所以?”
庆王不轻不重搁下茶盏,威严问:“你们就在营门口争执推搡?”
“没!没有推搡!”赵泽武赌咒发誓,坚决道:“三哥,我知道容、容大人是你的人,怎会推搡他呢?真的是偶然同路才一起进来的。”
容佑棠惭愧垂首:“请殿下责罚。”
“你稍后回来领罚。”庆王虎着脸吩咐。
“是。”容佑棠松了口气,告退去寻宋慎,他对七皇子真是厌烦透顶。
“哎?”赵泽武眼巴巴看容佑棠获允离开,下意识想抬脚跟随。
庆王却说:“老七,坐。”
“哎,好。”赵泽武一向畏惧三哥,老老实实地顺从落座,屁股只沾巴掌大块的椅子,余光频频飘向门口,不停动来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