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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哭笑不得,险些没绷住脸皮,可午时炎热,眼看围堵拥挤愈来愈厉害,躁动不堪,他连忙抬手,高声道:“多谢诸位热心的父老乡亲们主持公道,只是别再挤了,当心啊!”
说着他赶紧奔过去,从人堆里拔出一个被挤哭的小孩,放到空旷处,严肃催促:“诸位,退后些吧,别挤伤了。”
报仇归报仇,却不能罔顾大局,若闹出聚众踩踏人命的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容佑棠一边说,一边维持秩序,安抚激动亢奋的邻居。
在场不少朝廷命官,于情于理都无法袖手旁观。容正清、秦浩良等人深知群情激愤的可怕之处,只得暂抛开私人纠纷,奔走劝退围观百姓。
杨若芳心突突狂跳,不由自主追随容佑棠,一转身、又一转身、再一转身——
容佑棠?
他长得……像谁?
像谁?
“好好好!我们绝不会向权贵狂徒屈服的,诸位放心回家纳凉去吧啊。”容佑棠苦口婆心,努力说服义愤填膺得跳脚的妇人。
此类聚众事件中,百姓极易被煽动,从津津有味看热闹到摩拳擦掌吐口水、甚至推挤冲撞,个中缘由,事后连他们本人也想不通。只能说气氛使然,冲动作祟。
“你究竟是谁?”杨若芳心惊肉跳地追问。
容佑棠的侧脸在她脑海里飞快翻腾,答案呼之欲出,可情急之下,真相好像披着一层薄纱、轻快踮脚舞动,她拼命伸手,却无论如何拽不掉那薄纱!
“我是容佑棠。”容佑棠转身,站定,铿锵有力道。
“此乃容某侄儿。”容正清傲然昂首。
容开济不放心地靠近呼唤:“佑棠,过来。”
“不,不是。”杨若芳摇头否定,凭直觉,她焦思苦虑,莫名急躁。
“你们不能这样!”周仁霖也否定,他心知眼前人是庶子明棠。
容佑棠淡漠提醒:“周大人苦苦纠缠,莫非真想闹上公堂解决?”
“你不准报官!”
周仁霖急忙劝阻,凑近耳语道:“明棠,别赌气了,叫外人笑话咱们家。”
明棠?!
紧贴其侧的杨若芳如遭雷劈,双目圆睁,电光石火间,她想通了一切!
容佑棠定定直视杨若芳,眼神冰冷。
“你、你——”
杨若芳惊恐万状,不敢置信,但眼前人的侧脸轮廓神似昔日的容怀瑾!她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极度骇怕,死抓住丈夫胳膊,舌头打结,磕磕巴巴问:“周、周郎,他、他是、是……吗?”
容佑棠逼近一步,杨若芳不由自主拖拽丈夫后退,色厉内荏喝问:“你想做什么?”
容佑棠不说话,又逼近一步,眼底迸射熊熊怒火。
“站住!你到底想干什么?”杨若芳厉声斥骂,她不得不面对事实:没错,他是明棠。从前折磨他母子时,他也曾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冷静些,有什么话都可以坐下说,好吗?”周仁霖急赤白脸,有千言万语,却不宜当众吐露。
隔着两世恩怨、杀母之仇造成的深渊,容佑棠对眼前夫妻无话可说!正当他无法自控、想再逼近一步时,被容开济与容正清联手拉住:“棠儿,来,爹有话跟你说。”容开济哄劝。
“佑棠,别跟阴毒小人一般见识。”容正清安抚道,他对周仁霖无奈恼怒的质询眼神视而不见。
剑拔弩张间
巷外突然传来“咣咣咣”喜气洋洋的铜锣声,夹杂官差格外洪亮的报喜声:“新科状元容公子何在?”
“咣咣咣”
“新科状元容佑棠容公子何在?”
……
鸦雀无声,众人皆惊呆了,半晌反应不过来,尤其周仁霖夫妻。
容氏布庄的管事江柏红光满面,一路打听,奋力快跑,急匆匆挤进包围圈,喘吁吁,热得汗流浃背,一见容佑棠便两眼放光,飞奔过去嚷道:“少爷,大喜,大喜呀!您高中状元啦!”
扭头看见旁边的容开济,他又抢步过去,激动告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咱们少爷高中状元了!状元啊!”
哗——
围观百姓轰然大叫,自发退避安丰巷两侧,让堵在外面的报喜官差进入。
容佑棠呆如木鸡,不敢置信:我中状元了?!
“状元?此话当真?”容开济倒吸一口凉气,欣喜欲狂。
咣咣咣,鸣锣开道,一行官差春风满面近前,为首者从红漆托盘内取下喜报,展开,嘹亮念道:“承天五十二年恩科殿试一甲进士及第状元,直隶东城考生,容佑棠。请状元接喜报。”
“状元郎,接呀!”
“快接喜报!”
“唉哟我的娘,状元郎真真年轻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