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敏锐察觉到庆王的意图,赶紧诚恳解释:“您都调查过了,分明不是我们的错,是、是——一场误会。”他生硬改口,险些直说:是七皇子他们的错。
“老七也这么说,你们倒挺默契。”赵泽雍虎着脸:“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这、这就是实话啊。”容佑棠心虚,讷讷的。
赵泽雍点点头,异常严肃,威严道:“先记着你的罚,待痊愈再惩戒。”
容佑棠茫茫然,不知错在何处,却深知此时不宜顶撞,只得硬着头皮先答应。
“打伤你的人叫汤奇,襄省卢化人士,五年前在家乡酒后伤人,砍断对方一手掌,化名潜逃入京,当了老七的护卫。现已捉拿归案,由护城司衙门负责审理。”
“可是——”
“放心。”赵泽雍心神领会,安抚道:“不是聚众斗殴,是以查获旧案罪犯的罪名。”
容佑棠松了口气,意外又感动,内疚连声道:“太兴师动众了!太麻烦了!”
“此外,”赵泽雍皱眉,握着对方的手,深吸口气,难得烦恼道:“老七糊涂混帐!他识人不清,尽结交别有用心之人,时常被煽动牵着走,快及冠了,却一事无成,声名狼藉,不肯学好,本王真是——”赵泽雍勉强打住,忍着怒火。
容佑棠同情宽慰:“秉性难移。连陛下都无可奈何,您又能怎么样呢?七殿下那么大了,总不能像对九殿下那样教他。”
“六弟七弟乃双胎龙子,出生时举国瞩目,父皇大喜,大赦天下。那时皇祖母仍健在,疼宠非常,抱到身边,亲自养了几年。”赵泽雍头疼道:“许是溺爱的缘故,六弟尚可,七弟却很不像话!因着是皇祖母慈心抚养过的,连父皇也无法严苛责备。”
原来如此。
自古孝道大于天,就算是皇帝,也要孝心虔敬,否则言官有话说、史书有记载,留名万年。
“但绝不能任由他肆意妄为!”赵泽雍态度强硬,告知:“本王刚入宫回来不久,老七被父皇下旨禁足祈先殿三月,抄录太祖信诫一百份,清心反省。”
太好了!至少有三个月是确定看不到七皇子的!
容佑棠勉强压下幸灾乐祸,问:“太祖信诫知道,但祈先殿是?”
“已焚毁的祈元殿旁边就是,你看见过的。祈元殿用以诵经祈福,祈先殿则存放历任先皇告后世子孙的各种书文。”
容佑棠虚心点头。
“放心,将来本王会时常敲打老七。”赵泽雍不忘提及:“今儿晚了,还有周明宏——”
“别动他!留给我!”容佑棠反应激烈,异常坚决,铿锵有力道:“我要亲自对付他!”
我的仇人,我自己收拾!
赵泽雍挑眉,有些惊诧意外,但更多的是欣赏。他颔首,嘱咐道:“好,留着他,给你练练手。但要注意安全,切忌以身犯险,必要时务必求援。”
“是。”容佑棠大大松了口气,喜不自胜:
因祸得福。今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付周家了,殿下答应不插手,一切随我的心意!
舒心欣喜,脸上就现出笑容来。
“这么高兴?”赵泽雍伸手抚摸对方额头。
容佑棠下意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一本正经问:“有吗?”
“有。”
四目对视片刻
容佑棠撑不住,又笑起来。
“日后若再遇见打架,躲远些,免得尽挨打。”赵泽雍说话也带着笑意。
一躺一坐,聊了半晌,内侍便端了吃食求见,赵泽雍吩咐送进来,容佑棠则坚持下床去了外间。
“容公子,您这几日只能喝粥了。”内侍把清淡的山药肉沫粥摆桌。
“好。”容佑棠关切问:“殿下用过晚饭了吗?”
赵泽雍摇头,吩咐道:“端来,也摆这儿吧。”
“是。”
于是,一张圆桌,二人对坐,容佑棠喝粥,赵泽雍吃饭,十分融洽。
我们好像一家人……容佑棠恍惚有这样的错觉,随即却打消念头,暗斥自己:永远不可能的!
饭毕,容佑棠有些无措,闲坐了会,就请示要回客卧。
赵泽雍严肃质疑:“这么大的屋子,就容不下你?”
这、这是容不容得下的问题吗?
“可是我睡习惯了客卧,那儿有几本要看的书……没得影响您休息!”容佑棠滔滔不绝,据理力争。
“确实。”赵泽雍赞同点头:“你若是留下来,这一夜都不用睡了。”毕竟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
“就是啊。”容佑棠也赞同接了一句,解释道:“我睡相很不好,身上又擦了跌打药油,衣服臭,把好好的干净被褥也熏臭了。”说到最后,他十分的不好意思。
“你——”赵泽雍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定了定,最终什么都没说。
遇见本王之前,他应该非常守礼规矩,快十七岁才初遗,养父又是太监,管得颇严,估计根本不教那方面的。
真乖。
赵泽雍感慨凝视,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