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沈浥点点头,自然早就做好了随时打仗的准备。
张骥咳了一声,魏延朝他看去一眼,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魏延是军事谋臣,不管所追随主公的私生活。不过,若是因私而影响军心士气,魏延自当是要说上一说。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王子乃是天家贵胄,又是人中龙凤。本来喜欢哪个女子,不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该议论的,不过……”魏延白面含笑,欲言又止似有犹豫,“这有夫之妇,惹上了,怕是于王子您的名声不好。”
对于这件事情,沈浥听得耳朵已经起了茧子,倒是渐渐能够泰然处之。等魏延说完,沈浥才说:“魏先生放心吧,小王自有分寸。”
……
甜珠回青桐县有几天了,回家的这几日,也没闲着。县里有医馆在招工,甜珠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看看的,没想到,就被医馆里的老大夫招用了。老大夫祖籍就是这青桐县的,祖辈有人在宫中做过御医,他儿时也是在京城呆过几年,后来因为改朝换代,便跟着家里人回了祖籍青桐县。
这家医馆,是他爷爷开的。到他父亲,再到他,历时也有好几十年。只是他子孙缘不重,一儿两孙都相继离世,现在与自己的孙女相依为命。
孙女打小爱干净,不喜草药味儿。老大夫眼瞧自己半截身子入土,不甘心平生所学跟着他一起入土,就索性晚年再收个徒儿。
甜珠前世去京城后,做过很多活,也包括在医馆帮过忙。药理懂一些,常见的草药她识得,基本的病症她也略微懂些。前世之所以去医馆,而且还懂这么多医理,也是因为她婆婆许夫人晚年百病缠身,她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婆婆,便亲自尝试着学这些。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却都派上了用场。
老大夫中意甜珠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识字,看着又是个聪敏好学的。北边的小县城,这种地方,破旧且落后,能找几个识文断字的,那是相当了不得了。
老大夫叫洪成,有个孙女叫洪欣。洪欣九岁,挺喜欢甜珠的,喊甜珠姑姑。听说甜珠才从省城回来,特别羡慕,总缠着甜珠给她说省城里的事情。
“别缠着你姑姑了,让她好好做事。”洪成有近六十高寿,花白胡须,大地色的脸上,爬满皱纹,脸如树皮,人看着苍老憔悴,声音倒是洪亮,“不是不喜欢药草味吗?怎么你姑姑一来,就天天往前头钻。”
洪欣吐舌头:“姑姑给我说城里好玩的事情。”
甜珠一边捡草药,一边笑着说:“我在省城,其实也没怎么出门。所以,外面那些个好玩的,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能进省城呆几天,就很让人羡慕了。”洪欣捧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努力睁得圆溜溜的,盯着甜珠看,“姑姑,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些了,你也带我进城去看看呗。我听阿旺说,姑姑的相公很会念书,考上了省城里的书院。将来,肯定是要考进京城里当官儿的,那姑姑是不是也跟着进京?”
“我家以前也是京城的,不过,那都是爷爷小时候的事情了。而我,想都不敢想。真羡慕姑姑,我将来要是也能嫁那么好的人就好了。”
甜珠只笑笑,却不再答话。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肯定是要跟许致和离的。所以,许致将来如何,她并不关心。
回来的那天,她紧跟着去了趟许家,把自己想要和离的想法跟许夫人说了。当时,许夫人的妹妹林夫人也在,她说完那些话后,明显看得出,两位夫人眼里流露出意外和惊喜,应该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给林三柳腾出少夫人的位置来。
只不过,也是碍着面子吧,两位老人家没表现得太过明显,甚至还意思着劝她几句。但她既然说出来那样的话,就是深思熟虑过……铁了心的。她也没空跟她们玩虚情假意,说出“和离”二字来,也不是为了被挽留。
后来她就回了娘家,再没在许家呆过。她想着,就这几日,许致应该要从南山书院回来了,到时候,便去衙门里把事情办了。
甜珠思绪飞远了,洪欣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洪欣气鼓鼓板起脸,那边洪成黑着脸训斥孙女几句,洪欣吐舌头做鬼脸,然后跑后院去了。
洪成说:“甜珠,今天你早点回去吃午饭吧,下午随我去遥城出诊。”
“师父,我能随您出诊了?”甜珠喜出望外。
洪成笑着摸胡须,对甜珠近几日来的表现可谓是非常满意的。人的确聪明又勤奋,东西学的也快,再加上本来就有些底子,所以,一些基本的病症,她肯定是会对症下药的。
“学习是为了学以致用,你先随我去看看。”洪成说,“午时三刻,记得到医馆门口来,有马车来接。从青桐往遥城去,虽然不远,但是晚上也回不来,你跟家里人打声招呼。”
“是,师父,我明白了。”甜珠丢下手上的活,洗了手后,便往家去。
路上买了糖葫芦和卤肉,糖葫芦是带回去给侄子侄女吃的,卤肉做菜。她人还没进小院,三个孩子就闻着肉香味儿探头迎出来了。
“姑姑!”牙儿才三岁,头发有些枯黄,梳着两条细长的小辫儿,伸长了双手摇摇晃晃就朝甜珠扑来。
甜珠一把将小丫头抱起,小丫头很瘦,没几两肉。
看到牙儿,甜珠就想到前世自己的闺女来。闺女阿蜜生病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牙儿现在大。她倒是比牙儿现在胖些,皮肤白嫩嫩的,总是乖乖跟在她身后,懂事得很。这些年过去了,她一直都忘记不了女儿,她真是太想念她了。
若说之前对许致还有那么一丝留念,那也是因为女儿。她想着,如果一切还像前世一样,那么,是不是阿蜜还会来到这个世上陪她?
她很思念女儿,但也怕她若是真又来陪她了,她仍旧留不住。若是留不住,与其让女儿为病痛折磨,小小年纪便去了,倒是不如一开始就不来的好。
“姑姑……”牙儿又喊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甜珠手上拎着的糖葫芦串儿看,不住舔舌头,“想吃。”
甜珠拿了一串给她:“去吃吧。”又将其它吃食分给大虎和二豹兄弟俩。
齐大嫂从屋里出来,见三个孩子手里满是吃的,乐得合不拢嘴。迎着过来,笑着对甜珠说:“妹妹,你怎么天天给他们买这些吃的,可别惯坏了。一个个嘴巴养叼了,以后怎么还吃得下粗茶淡饭。呦~今儿买了卤肉啊。”
“嫂子拿进去吧。”甜珠递过去,随即转身进了堂屋。
打从甜珠从省城回来,齐母就一直躺在床上,每天都哼着说身子不好。甜珠特意请了师父洪成来给母亲看病,把了脉,洪成也只说无大碍,开了个方子,只说好好休息几日便能好,让不必担心。
甜珠心里明白,偏齐母还拿女儿当之前的傻大妞,想拿自己身子从女儿女婿那里博钱。
“甜珠,你今儿就回你婆家去。你要是……要是再敢提和离的事情,我今天就死给你看。”齐母气得胸口直起伏,浑身也抖得厉害,“你爹啊,为了救许家老爷,自己命都搭上了。你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是娘帮你讨来的。你死去的公爹,还算是有些良心,憋着最后一口气让女婿娶了你。”
“现在……你们说不过了就不过了,对得起谁?”齐母越想越头疼,忍不住抬手使劲戳甜珠脑壳,“脑子坏掉了,好好的少奶奶不当,偏去什么医馆当学徒。好好的女儿家,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面对齐母炮仗似的一番轮轰,甜珠也没什么反应。只替老人家盖好被子,然后才说:“下午跟师父去一趟遥城,晚上怕是赶不回来。”
“什么?”齐母不可置信,“去遥城?你去那里干什么?”
甜珠坐了下来,好生说:“随师父去出诊,有马车过来接。您放心吧,遥城虽然是边关之地,但是有忠诚良将守城,不会有事的。”
齐母是越来越看不懂女儿了,皱着脸问:“你跟女婿,到底怎么了?怎就闹到和离这一步呢?你要明白,若真和离了,你一辈子可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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