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请奶娘不要对方喂奶,这跟请个老妈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怪人年年有,对方只是惊讶一瞬,很快就收了神色。
付了钱,李秀琴让顺安跟人牙子去衙门办手续。
等手续办完,又让顺安陪着妇人去还债,回来后,又让妇人给她写了借条。
这妇人姓郑,她夫君败落的产业其实是她家的祖业。她家就她一个独女,她爹娘就给她招赘找了她男人。在她怀孕前,铺面生意一直由她打理。可自打她怀孕,铺面由男人来管。她男人没有经商天赋,容易被人糊弄,只不到三年就将产业败光。
她男人无脸见人,跳河自杀,却连累他们孤儿寡母出来讨生活。
郑氏的儿子叫复业,是个极乖巧的孩子。
李秀琴便让郑氏带着儿子多跟宝柱一块玩,让他们熟悉起来。宝柱现在才六个月大,连路都不会走,只能坐一会儿,现在正咿呀呀学说话。有个小孩陪他,兴许他能学得更快。
郑氏无债一身轻,自是对李秀琴言听计从。
第164章
第二日, 林满堂便带着林晓去见袁学士。
双方互相见了礼,袁学士像对待晚辈一样,随意考校林晓的学问。
袁学士是个探花郎, 他的学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少人请他指点过家中晚辈学问,那些孩子每次都强装镇定,实则说话时都带着颤音。
但面前这小姑娘不太一样,人家就坦坦荡荡, 也不紧张, 更不害怕, 一副你随便考的架势。
袁学士便问了几个问题, 一开始是浅显, 后来逐渐加深,这孩子年纪不大,也有自己的见解。当然她有些看法也是幼稚的,这与她的阅历有关,就算早熟, 也不可能有老人经历坎坷才有的沧桑。
但已经非常出色了, 袁学士在心里叹息, 可惜是个姑娘家,要是个小子,他怎么也得把他拐入自己门下, 收个关门弟子。
林晓见他一脸复杂盯着自己,约莫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拱了拱手, “学生不知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
袁学士回神, 这才想起昨儿务实说这孩子有问题请教自己, “行,你问吧。”
林晓便把自己写书时遇到的问题一一问了出来。
她记性好,之前花了半年时间写的书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她只花了一个晚上就将书全部默写出来。
不过这书虽然默出来了,可之前的问题还摆在那儿,她之前找不到人问,这会有现成的先生,自是不舍得放过。
袁学士确实是个学识渊博的人,林晓问的问题很偏,这些词的出处只能在一些古书上才有答案。
这些古书都是大户人家的私藏,林晓一个乡下姑娘,根本没机会接触。
袁学士便说了这些书的出处。
林晓拿笔记下。
袁学士笑道,“等我回去,我就将书抄录一份送给你,你如此好学,倒是难得。”
林晓笑着拱手,“多谢大人。”
袁学士留林满堂父女二人吃饭,席间又问林晓,“我看你刚才问的都是农书方面的知识,你这是打算继续写书?”
林晓点头,“是啊。”
袁学士面露赞许,“不错。”说到这里,他有些遗憾,“早知你这么有趣,我应该和你爹一起回新陵才是。我明儿就要走了。”
林晓笑了笑,“没事儿,以后咱们书信,我们可以交个忘年交。”
袁学士一愣,忘年交?哈哈,还真是。
“行,我就交了你这小友。”袁学士哈哈大笑。
林满堂在边上腹诽,一个是先生,一个是我女儿,你们是朋友,我算什么?
在这边吃了一顿饭,袁学士还要继续讲课,林晓就由长随送回住处。
第二日,林晓和林满堂为袁学士送行。
林晓请袁学士帮忙带一封信给秦官,“我家大火,上回的书秦祭酒送给我的书全被烧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完,想麻烦他能不能再抄一份。”
上次她把那些天文的书送还给秦祭酒。后来秦祭酒写信过来,说这些书都是他抄录的,不用特地送还。
林晓上次借的木工书,只翻了几页,就被大火烧个精光。她就厚着脸皮再求一份。
袁学士与秦官也算有些交情,爽快接信,“行,我一定帮你带到。”
林晓道了谢,袁学士看向林满堂,将憋了十多天的话问出口,“你当初为何笃定我会输?”
林满堂怔愣了下,才明白袁学士还在耿耿于怀当初他的字没被孩子们选中。
林满堂摊了摊手,“因为您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袁学士怔愣了下,他不是让所有人都满意,他只是让孩子们更多的选他而已,但那些孩子大部分选的都是别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满堂见他误会了,忙道,“人根据识字程度分为白丁、蒙童、读书人、文人、大儒,您的字层次越高的人就越喜欢。不识字和刚启蒙的幼童,他们喜爱的是规规矩矩的字。您的字太过随性。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其中的韵味儿。”
袁学士恍然,所以他一早就给自己设置了陷阱。
林满堂担心他生气,忙补充,“不过我说得也没错。您的字确实差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