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1 / 2)

“手工课,”周朱红怯生生地回答,她把那颗小小的巧克力握在手里,并舍不得当场就吃掉,“还有,语文课,我都很喜欢。”

“喜欢做什么手工?”聂棠温和地问,“剪纸?画画?还有别的吗?”

“这种娘娘腔的玩意就只有女孩子喜欢,我可不喜欢!”周冬青剥开巧克力,往嘴里一扔,享受地眯起了眼,“嗯,没我从前吃过的那种好吃,但也勉强还过得去了!”

“冬哥,你从前还吃过巧克力?”一个男孩诧异道,“这可是进口的,你看上面还有洋文!”

“洋文怎么啦?进口的难道就代表好吃吗?少来崇拜洋外!”

聂棠笑着接话:“崇洋媚外。”

周冬青吃了她的巧克力,对她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小手一挥:“嗨,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能听懂就好了!”

聂棠分完一圈巧克力,就连周栋梁都没漏过。周栋梁举着这颗巧克力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原来早上漂亮姐姐给他的巧克力是这位姐姐给的啊!

聂棠分完糖,看了下时间,现在离天亮还早得很,于是她主动问:“我们再来玩一个游戏好吗?”

她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刷得一下把目光定格在了她衣服两侧的口袋上。

现在在他们的心里,玩游戏就等于聂棠会输,聂棠输了就有糖吃。

“接下去,我们来玩故事接龙吧,我先讲一个《风俗通义》上的故事,然后按照顺时针轮下去,一人讲一个,不能重复,”聂棠提出了新规则,“要是讲不出来,可是受到惩罚的哦。”

一众小孩顿时沉默了……

《风俗通义》是什么东西?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聂棠给孩子们讲了《风俗通义》上的“泰山封禅”的故事。

她讲述故事的语调委婉动人,再加上泰山封禅这个故事本身还兼具神秘的神话色彩,她这一开讲,众人很快被她所讲的内容所吸引,一个个连眼睛都不眨地听她说故事。

等到她把故事说完,还有小孩意犹未尽,叫道:“你比我们的老师讲故事还好听,再来一个!”

聂棠温和地微笑:“可是我刚才定的规矩是每个人都必须要讲一个,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讲,那么就算你们所有人都输了,全部都要接受惩罚?”

她这么一说,坐在她隔壁的周朱红立刻就细声细气地开口:“我给大家说个故事,女娲造人。”

“噫,无聊,这么老土!”

“还造人呢,这不就是捏泥巴?”

周朱红气愤地鼓起了腮帮子:“老土又怎样?除了这些老土的故事,你们还知道别的吗?”

众人不禁噤声。

本来他们觉得,不过是一个人说一个故事嘛,这又何难?可是现在得每个人都讲,还不能重复,那么最开始轮到说故事的人运气可就太好了,妥妥得逃避掉所有惩罚!

周冬青也后知后觉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坐的位置,从顺时针顺序来看,他排在很后面,也就是说,他讲故事的次序十分靠后,万一他讲不出新的故事,岂不是……?

“……从此以后,天地间就有了人类。”周朱红很快就讲完女蜗造人的故事,然后轮到下一位。

下一位就讲了神农尝百草的神话。

其实他们这座破破烂烂的学校也有自己的图书室,里面的书是支教老师带过来的。

人多书少,村子里也没有什么适合小孩子玩的新奇玩意,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那些有插图的故事书了。

每一本故事书都被翻过无数遍,起了毛边,掉了书页,还是舍不得扔。扔了,后面的孩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这就是这片美丽华夏大地上最贫瘠最穷困的小山村。

村子里的孩子,从一出生,似乎就是低人一等的,他们没有办法心无旁骛地读书,没有保暖的衣物,甚至都没有足够的、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他们的父辈们就过着这样不足温饱的生活,而他们仿佛就像是被黏贴复制出来的,也不断重复他们父辈的人生轨迹。

知识和物质上的贫瘠,日复一日以奔波劳累来赚钱糊口,在城市中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苦苦求生存。

巧克力是奢侈品,一本故事书也是奢侈品。

没有人能够真正改变他们的生活,只有自己拯救自己。可是因为谢沉渊的一个决定,这个村子的希望又被彻底毁灭了。

那些被他制作成傀儡的孩子,每一个人,身上都是寄托着村子里所有的希望。

他们拥有天真无暇的眼神,稚气童真的面孔,还有对未来的憧憬——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被他干脆利落地毁灭了。

可能谢沉渊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甚至还对叶渐离大言不惭地说,他是在帮助他们解脱。

聂棠听着那些童稚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心里的怒气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终于,轮到周冬青讲故事了。

他本来就不爱学习,还把支教女老师给气哭过,老师管不住他,父亲不在,母亲又跑了,他就像一个孤儿,四处游荡,哪里会去看什么故事书。

脍炙人口的那些神话都已经别人讲完了,他憋了半天,憋得脸色又开始发青。

最终他赌气地站起身,愤愤地提了一脚边上的石头,郁闷道:“我想不出来了!没什么故事可讲的,来吧,要怎么惩罚我?”

所有孩子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聂棠。

正因为聂棠的强词夺理,没理也要占三分,大家都觉得,她所说的,谁安排游戏,谁就制定规则,这还真的有道理。

再加上,她还有甜甜蜜蜜的巧克力!

她已经隐约取代了周冬青,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孩子王!

聂棠想了想,问道:“那你能弄到竹篾吗?”

周冬青一听“竹篾”两个字,不屑地拖长音调:“你要竹篾子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