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水果刀,已经在小楼里的垃圾桶发现裹着卫生纸的凶器,”迹部用他良好的记忆力转述道,“可惜垃圾桶设置在楼梯道里,人人上下楼都会经过,无法排除嫌疑人。”
还有和水野案子的关系,为什么凶手要在岩井君身上如法炮制水野的死亡原因呢?莫羡猜想,凶手大概知道岩井君是水野一案的幕后操控者,却失望于岩井君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经过多日跟踪后用同款水果刀结束了岩井的生命。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粟。
“怎么了?”迹部注意到她抱紧自己的双臂,轻声问道。
莫羡安静地摇摇头,她的视线一直定在一个点上,就连摇头也没有移开。
“迹部,”忍足这次没敲门便推门道,“我们都收拾好了,走吗?”
迹部“嗯”了一声,从莫羡旁边拿起她的校服外套,犹豫了一下,才展开披到她身上,“别害怕,凶手会被抓住的。”
外套下,莫羡的身体微弱地颤了一下,良久,才点了点头。
等到迹部穿上自己的网球部服外套,三人朝外走去,莫羡慢慢地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
“啊嗯?”
“凶手还会杀人,岩井桑、”她顿了一下,才又无力地说,“可能就是下一个,我不知道,这有些古怪,小泉爱子不像是会这么杀人的人。”
尽管小泉爱子的嫌疑非常大,但莫羡还是难以想象她会选择这种杀人手法,小泉爱子完全不像愤世嫉俗的那类人,如果她杀人,手法可能会选择毒杀、溺毙、推下天台这类不需要太多体力的方式,这些也是女孩子一贯常用的杀人手法。
可是岩井是怎么死的?被刀刺死。刀是一个象征意味很浓、充满男性特点的凶器,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能让凶手有种如同上帝般决定生死的感受,这意味着掌控欲和权力。如果是连环杀手用刀杀人,那凶手很有可能是个阳痿,或者生活中毫无存在感,要靠杀人来获取自己的尊严。
一个国中的女孩子,和一个比她高壮的男孩正面杠?莫羡总觉得不大对劲。
“小泉爱子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帮凶,”三人走到网球场边缘,六七个穿着正选服装的男孩子正在或坐或蹲或躺等着他们,莫羡迅速地把话说完,“但我觉得,岩井桑也许知道内情。”
她的恐惧不是没有来由的,肯定遭受过威胁和恐吓,可是水野的案子她都死咬不松口,莫羡怀疑这个案件她会不会吐露内情。
而且……她注视着前方几人在斜阳下的说笑打闹,青春洋溢,而她却恍如站在属于黑暗的影子之中,和他们是两个世界。
而且,她曾套过岩井桑的话,将其所隐瞒的案件内情告知警方,岩井桑想必对她十分抗拒,而她又不是警察,无法使用什么审讯手段获取内情,面对死鸭子嘴硬的岩井桑,莫羡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喂,站在这里做什么呢?”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披着斜阳的余晖,看着朋友们笑闹着往前走,一手插兜的迹部朝她走来,“走吧,莫。”
“嗨,”莫羡习惯地应了一声。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走在橘色的斜阳光芒中,她唇角勾起了冷冰冰的微笑。
输者绝对不会是我。
而正在此时,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正在办公室坐着的陈参谋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
这是经过数百名心理学家的研究后,根据莫羡所表现出来的动作神态推断她是否坚持直播的判断,因为播主在不断地直播,数据也在不断地更新,心理学家们不时地增添一些新的内容或者改变一些细微的数据。
他手上的,是最新资料。
“在维多利亚时代,根据播主莫羡见到房东太太尸体时的神情,我们判定她重度情绪缺失、极度冷漠,但在最新柯南的世界,她对佐伯先生的尸体表现出回避的倾向,这对她来说是不大可能的,因此,根据一系列文献和临床测试,我们逐渐将对其的判断从轻度情绪缺失,转向轻度情绪缺失伴随创伤后应激障碍(ptd),因为福尔摩斯先生、莱特曼博士等有意无意的提醒和治疗,她的ptd已经逐渐好转,只伴随着轻度的情绪缺失。”
“也就是说,在维多利亚时代开始之前,她或许曾经历过虐待、校园欺凌、车祸、自然灾害、亲人突然死亡、战争等事件,但这些可能都被我们一一否决,判定其心理状态的来源需要等待更多研究资料。”
“但不管其中隐含什么原因,我们坚信,莫羡已经逐渐成为一个拥有正常心理状态的人。”
“以上。”
第95章 黑暗中的密室5
“晚间新闻,上周一,清洁工于东京都山谷区垃圾桶内发现一具男尸,死者身份已经确认……”
正用勺子舀金黄色松仁玉米的莫羡听到这条消息,勺子定在原地,转而扭头去看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在狭窄的深巷尽头,几个一人高的黑色垃圾桶被弄翻,里面大大的黑色白色垃圾袋零散地落在周围,尸体早已被警方带走,电视上只有这幅一闪而过的犯罪现场画面。
“怎么了?”姐姐莫琳在客厅白炽灯光下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只虾,“既然身份已经确认了,那应该很容易破吧。”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电视里突然跳出另一条新闻,“今日下午,世田谷区发生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灭门惨案,死者为某饭店店主一家四口……”
看到这里,连莫琳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世田谷区?”
“世田谷区?”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莫羡刚一进门便能听到教室里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我们的学校就在世田谷区啊!”
“学校会不会放假?”同学们第一时间想的是,“为了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学校该放假了吧?”
“别!千万别放假,下周去轻井泽远足,放假了谁带你去?”
“可是好可怕的样子,我家就在死去的斋藤一家隔壁住,昨天警铃响了一晚上。”
“最近治安那么差,还是别出去玩了吧。”
“治安差是东京都,轻井泽在长野县,没事的啦。”
莫羡走到自己桌前放下书包,身心俱疲地趴在桌上,还不忘去瞧前面扭头过去看同学们讨论的岩井桑脸色,她两眼下的皮肤青黑,仿佛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脚踏在桌脚外,身体紧绷,好像有任何不对便会拔腿就跑。
莫羡不用去看她的微表情都知道她被吓破了胆,岩井弟弟的案子因为突如其来的两件杀人案——还有一件性质恶劣的灭门案——被耽搁下来,警察们的警力不足,只派两名警察监视小泉爱子和密室组织者小池良的举动,岩井桑更是被五次三番请到警局喝茶——她的不安实在太明显了点——不过显然,警察们没有从她身上获得什么有用信息。
也是因为她这幅被吓坏的样子,同学们不知不觉离她远了些,现在她在班上一个朋友也没有,想想也挺可怜的。
不过莫羡才不会同情她,不管她知道什么令她陷入危险的事,总可以向警察求助,或者向班里人——比如莫羡透露一点线索,冰帝是有名的私立学校,能在这里学习的家里大多有钱有人脉,尽管学生们还小,但是能告诉父母啊,总比她一人承担好。
然而让莫羡没想到的是,当她下课去卫生间的时候,岩井桑果然来找她了。
莫羡刚在隔间里冲完水,推开门便看到焦躁不安的岩井桑,她正在洗手台仔细地冲着自己的手,嘴上还哼着歌,如果不是她拼命往镜子里的自己使眼色,莫羡几乎要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来上个厕所。
莫羡装腔作势地到她背对面的洗手台洗手,余光看着镜子里岩井反射的脸,她反复地哼着一句歌词,好像是“この大空に翼をひろげ”那一段,莫羡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去年音乐课上学过的“翼をください”这首歌,翻译成中文,大概是“请展翅高飞”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