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笑得出。”宝络这几年内敛深沉了许多,但在宣相面前,还是保留着以前在其面前的那几分阴阳怪气,“朕看要是他们有点什么事,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就因为他们没出事,就跟您的小太子小公子和皇后没出事您也不会有什么事一样,我们这位子坐稳一天,就能让他们安心一天。”宣仲安见宝络又沉默了下来,他也顿了顿才道:“圣上,所谓为国为家,到底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家国天下。”
肖宝络闻言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走到了这步,他不是无路可退,而是他不能退。
这个天下,有他的心血在里头啊。
他自从应了要当皇帝那天,就像芸芸之中他的命数定了一样,就像如他所说的他要当一个像他肖宝络的皇帝一样,他迈开了那一步,就得走得底。
尤其在这几天里,他发现他的义兄就是突然没了,他只要还活着一天,他都要把这个天下撑下去。
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的责任,是他的担当,他义兄已不再是他支撑的理由,宝络不知道他的义兄能不能知道他的这种感觉?
也许,他是知道的罢?这时,宝络皇看着他面前对他微笑的宣相,他想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比他这位义兄更希望他强大的人了。
宝络此时对这几日里心中那些翻涌纷杂的感情也渐渐释怀了下来——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完成了他母亲生前对归德侯府的所托,以兄代父之责,带着他一路走过来,扶助他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第154章
圣上主和, 朝廷已没有反对之声。
主张攻打的人也是为了图出一口气,这在民间, 也是深得百姓心思。但对于皇帝与宣仲安这些主和的人来说,建元以来, 大韦欣欣向荣,是因朝廷一直在硬挺着, 他们是想先让百姓兴旺起来,再徐徐图之, 振兴大韦,为此,他们一直在与旧党与守旧派斡旋,其中之艰难,岂是一言几语能道明的, 眼前百姓兴盛之际,要是这仗打到胡国去,胡国跷勇善战, 岂是那般好灭, 岂是三年五载就能了的事?这一打,说起来痛快是痛快了,但打仗要钱要粮要人,大韦这九来年精励图治的国运也会因长久的战事大损大伤。
这大仗打下去,归根到底,不过是百姓痛国家恨,仇者快罢了。
这次主张攻打的文臣比武将还要多几个,因文臣受到了底下的收买与煽动,等把叛国贼揪出来,这些人根本不再开口。
有些文臣虽说嘴里说是为国为君,也是怕着这顶头的天子。但敬畏起天子来,也只有他们生死受迫的那一刻。
无关生死时,他们颇为自命不凡,自认是朝廷栋梁,圣上还要靠着他们些,且心里也觉得如果圣上不是圣上,只是一介草芥的话,兴许还比不上他们的足智多谋,而存着这种心思的人在文武百官当中不多,但也不少,这些人,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现在查出来了,要杀光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事,要是但凡存有异心异见的人都要杀,这朝廷也留不下几个人来。
不过,宝络自一开始当皇帝,当过地方官与吏部尚书的他很是明白他的臣子们都是些什么人,以前也没少讥讽他们,嘲讽他们久了,见这些个人换过一波了还是那个鸟样,他都懒得笑话他们了。
这日上朝,他看着底下都哑巴了的臣子道:“知道你们还能活着不容易就好,朕以前是不得不忍你们,不过,爱卿们,九年了,宣相跟谢尚书他们这些年主持春闱,手上能当官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两三千,不瞒你们说,朕现在手上有的是人,就等着抄你们的家,灭你们的门,给他们腾坑挪地方!”
宝络说得杀气腾腾,话皆就是挥手叫内侍念旨,夺职降官罚禄。
圣上的剑还是落到了犯事的朝臣身上,以为他这次还是会忍着的臣子们在朝廷上痛哭流涕求饶不已,磕破头的人接连不断。
等这朝一散,即便是未被牵累之人,也是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圣上,这是,不打算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