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下全是岩浆,山洞对面有一个平台,平台和大门之间有一个铁索,就小臂粗,在空中摇摇晃晃。
一只飞鸟从门外飞进去,刚刚到达岩浆上空,不知为何,就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直直坠了下去。
岩浆瞬间将这只飞鸟吞噬殆尽,苏清漪看着这架势,想了想,立刻把门关上,转头同秦子忱道:“我们还是不走了吧?”
“不走去哪儿?”秦子忱笑了,看着苏清漪这怂包样,走在她身侧,用手握住苏清漪门锁上的手,又重新将大门推开。
看见里面的场景后,秦子忱皱了皱眉头,却还是道:“走吧。”
“掉下去怎么办?”苏清漪有些紧张,秦子忱在后面抱着她,温柔道:“我在这儿,别怕。”
大哥你在这儿我也怕岩浆啊。
不过苏清漪这话没说出口,秦子忱看着她害怕的表情,抚着她的头发,温和了声音道:“清漪,还记得宋松吗?剑修的路,从来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的。”
苏清漪微微一愣,随后定下身来,推开了大门。
“宿主,”系统突然出声,提醒她:“这是你的机缘,你走危险程度会小很多,如果让秦子忱来开路,你们会更危险。”
苏清漪点了点头,拉住准备往前的秦子忱:“我在前面。”
秦子忱想了想,停住了步子。
虽然知道苏清漪是冉焰,然而秦子忱却总觉得,她是需要他教导,他保护的。
他没当过别人的师父,可他却也知道,一个徒弟不能总放在身后宠着,得让她学会自己面对一切。就像当年云虚子将九岁的他扔出去,他才懂得这世事艰辛。
苏清漪看着前方滚滚岩浆和熏得发烫的绳索,伸出脚去,艰难的踩在了铁索之上。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天旋地转,苏清漪惊叫出声,只来得及看见秦子忱惊怒的表情,便觉得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等苏清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额头微微发凉。似乎是有人拿着笔墨,正在她额头绘制着什么图案。
她身上一片冰冷,似乎是什么都没穿,身下似乎是寒冰一般,正在冒着寒气。
她动弹不得,维持着平躺的姿势,抬起眼帘,一张熟悉的面容就映入了眼中。
那人肤若凝脂,眼似桃花,头发用玉冠半挽,身着金色卷云纹路黑色华袍姜氏阿容。
他手中握着一只染了朱砂的毛笔,正在她额间认真画着什么,见苏清漪睁开眼睛,温柔笑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温和道:“师父,你醒了?”
“谢寒潭?!”
苏清漪诧异出声,谢寒潭抬起手指,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师父莫慌,寒潭并没有恶意。”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子忱呢?!”苏清漪感觉他的毛笔绘着符咒到达面颊,心里无比慌乱。谢寒潭握笔到手中的朱砂中点染,听到秦子忱的名字,他微微一愣,随后低垂着眉眼,淡道:“在大厅。”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间不染半分欲色,那恭敬又温柔的模样,让她瞬间回想起一个人来。
苏清漪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着问:“阿七?”
谢寒潭僵了僵,他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道:“你想起来了?”
“真的是你……”苏清漪震惊出声,谢寒潭面上有些疑惑:“你一直没想起来,如今为何突然想起来了?”
刚刚说完,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想起来了。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他低下头,在她脖颈上画着繁杂的图案,淡道:“为什么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甚至连五十岁都没有。你不认识我,不记得我,哪怕我告诉你我叫谢寒潭,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认错了人?”
笔尖的凉意让苏清漪微微颤抖,谢寒潭淡道:“可是,你的名字刻在我的魂魄上,我绝不会认错人。”
“那你在天剑宗的时候,怎么没把我认出来?”
苏清漪有些奇怪,谢寒潭笔尖一顿,随后似是毫不在意一般,淡道:“我当年设下的符咒,其实只有一次机会。第一次认出来,放走了你后,我对你的记忆就会慢慢模糊,我也就再也握不住你。把你名字刻在魂魄上,也只是让我永生永世记得你。”
苏清漪沉默下去,阿七的死刻在她心底。她回忆起那时候在云端被秦子忱死死抱着,看着她淹没在人群中,嘶喊着叫她救他的模样。
“秦子忱……”她不愿再想下去,叫出这个名字,犹豫道:“他呢?”
“师父,”谢寒潭抬起眼来,温柔笑开:“我不想在这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如果师父执意要问下去,我想,这一辈子,师父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谢寒潭!”苏清漪惊怒出声,谢寒潭面上露出痴迷的神色,靠近了她的面容,眼中全是欣喜:“师父,我如今终于明白,原来,当年你就是在这时候,带着秦仙师回到了八百年前的吧?”
说着,他小心翼翼抚上苏清漪还没有画花纹的另外半边脸,低喃道:“原来当年,你叫的寒潭,真的是我……”
“谢寒潭,”苏清漪皱起眉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并不重要,”谢寒潭直起身来,又重新开始在她身上绘制图案,神色平淡道:“重要的是,你会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师父,我已经活了十二世了。”他轻笑起来:“他们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于是每一次出生,他们就会派人过来,将还是婴孩的我抱走,一旦天罚要来,他们立刻就将我献祭上去影帝的锦鲤女配。我被活活放血而死,十二次。”
“我活的最长的一次,是上辈子,我活了两百年。在幻音宫里修成元婴,却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于是在这一辈子,我还未出生,就夺舍了另一个人,从另一个母体中出生,终于逃脱了这宿命般的献祭。这辈子,我以为,我会活得很好。”
“你活得的确很好了。”
苏清漪看着他的眉眼,下意识开口:“当年你说……”
“当年我说,我希望能成为秦仙师一样的人,”谢寒潭嘲讽笑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清漪皱起眉头,谢寒潭在她腰间描绘着图案,低笑道:“每一次看到你和秦子忱在一起,我都很羡慕。那时候我想,如果我像他一样强大,是不是就可以站在你身边了。”
“刚遇到你的时候,我其实是很欣喜的,师父。”
“那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你身边也没有这么一个叫秦子忱的男人,我是你身边唯一的男人。哦,不对,还有个元真子,那个恶心的老男人。可是他没资格,他迷恋你,你却把他当成师长父亲,他有无数次私下想杀了我……可是,他都为你忍了。”
“他真爱你啊……”
毛笔在她腿上划过血红色的长痕,谢寒潭大笑起来:“可你喜欢我!我是你的徒弟,也就是你的未婚夫。那时候我总在幻想,等我和你一样强,或者比你强的时候,我就有资格迎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