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第32章 (三十二)

走着走着,迎面来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见到他们,问道:“方才见谢公子折回,出了何事?”

谢初今怒道:“你还知道回来,我姑姑差点就……”

“先出去再说。”唐楼道,领着他们朝出口跑。

暗道的出口隐藏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山洞之中,洞口约莫一人高,被杂草山石所遮掩。

谢初今背着谢成韫,将杂草拨开,猫着腰从洞口走了出去,刚出洞口,迎面飘来凉风细雨,四下里一片漆黑。

“终于舍得出来了啊?你们这是在逃命呢还是散步呢?”苏愫酥凉飕飕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谢初今黑着脸,“闯祸精,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最好别惹我。”

啪一声,唐楼点亮了火折子,将暗沉沉的夜照亮了几分。看到谢成韫腿上的伤,诧异道:“谢姑娘,你受伤了?”

谢成韫的头靠在谢初今肩上,闭着眼不说话。

谢初今没好气道:“少假惺惺!这还用得着问?不是明摆着的么!那么粗的一根横梁掉下来压在身上,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唐楼赶紧将火折子交给青竹拿好,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囊,从中取出两只小瓷瓶,递到谢初今面前,“这是紫草膏和松露膏,对烫伤和挫伤有奇效,快给谢姑娘用上。”

谢初今接过瓷瓶,把谢成韫放了下来,又把瓷瓶交给了谢成韫。谢成韫对唐楼说了声“多谢”,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山洞。

没过多久,谢成韫走了出来,将瓷瓶还给唐楼。

唐楼道:“不必还我了,谢姑娘留着罢,日后说不定有用。”

谢成韫保持着还瓷瓶的手势,微微抿了抿唇,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不过还是请收回罢,我不会再让自己有用得着的时候了。”

唐楼无奈,只得从她手中接过瓷瓶。

谢成韫道:“唐公子,谢成韫该做的都做完了,你们应该没什么地方需要我了,这就告辞了,保重!”转身对谢初今道:“阿今,我们走。”

“谢姑娘。”唐楼看着谢成韫毅然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叫住她,“唐某以为,以谢姑娘的修为,从那根横梁之下逃脱不在话下,我不知道……”

“唐公子!”谢成韫回眸,朝唐楼绽开一个端庄的微笑,“世事多无常,我不怪公子,公子又何必自责?”别自责,唐楼,我没有怪你。我掉落的那几颗泪,并不是为你。

唐楼眯起双眸,目送姑侄俩离开,直至那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怎么?人家一走,你连魂也丢了么?”苏愫酥冷冷道。

唐楼转身,少有的,看向苏愫酥的眸中,冷意比寒夜里的雨还要砭骨,“一直以来,我以为你不过是顽劣了些,每回你挑战我的耐心,看在宫主和左护法的面子上我都忍了。可你越来越无法无天,闯下的祸一次比一次难收场。苏愫酥,当年宫主和左护法救我一次,我救你不下数十次,再大的恩情也都还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善后,日后你是要死还是要活,再与我无关,你自便。还有,谢姑娘次次救你于危难,这次还差点因你而丧命,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还处处冷嘲热讽她,如此是非不分,和恩将仇报有何分别?”

苏愫酥避开唐楼的目光,只敢看着唐楼的薄唇,从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他惯常使用的那把匕首,一刀一刀扎在她心上。她浑身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透不过气来。她大口地呼吸,滚烫的眼泪流了满脸,“唐楼,唐楼,唐楼……”她不住地叫他的名字,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惹得他更加不悦。

青竹紧紧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愫酥,“公子,少宫主的身体受不住,你……”

“还有你,青竹。我平日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身边的丫头何时也变得善恶不分恩怨不明了?你以为你是在帮她?你是在丢你家公子的脸!你说,你这种丫头,要来何用?”

青竹不顾地上已是泥泞一片,慌忙一跪,道:“公子息怒,奴婢知错了!求公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你送她回天墉城。”唐楼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纵身一跃,很快不见了踪迹。

有这么一个人,他掌控着你的喜怒哀乐,他牵动着你的情绪,你的哭为他你的笑也是为了他,他是你生命的全部意义,当他突然抛下你不再管你的那一刻,你才知道什么是末日来临。

苏愫酥在这个下着细雨的寒夜里,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也有这么一个人,她曾是你一生的耻辱,她更是你永世难忘的执念,你为了她辛辛苦苦谋划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你试图将她重新抓回手中,却接二连三地被她逃脱,当她又一次逃出你的手掌心,只留给你一堆烧成灰烬的残墟的那一刻,你才知道什么是鞭长莫及。

唐肃在这个下着细雨的寒夜里,怒不可遏,恨意达到了极致。

……

伽蓝寺笼罩在一片雾海之中。

唐楼踏着清晨的露珠而来,敲响了一座禅院的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空见走了出来,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贵干?”

唐楼单手回礼,道:“请问,虚若师父可在?”

“施主贵姓?从何而来?找我师父何事?”

唐楼笑了笑,道:“某姓唐,名楼。听闻虚若师父棋艺精湛,专程前来讨教。”

“施主请稍等,待小僧去禀告师父。”

“多谢。”

空见转身进了屋内,没过多久,出来道:“抱歉,施主请回罢。”

“这是为何?”

“我师父已多年不与人对弈。”

“然而,某听闻虚若师父乃是棋痴,怎会不下了呢?”

空见道:“施主误会了,我师父并非是不下棋,而是不与他人对弈。”

“不与他人对弈,为何?”

“因为遇不到对手,赢的次数太多,有些无聊。”

唐楼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去告诉你师父,我也是无聊得太久,偶然听说伽蓝寺中有位虚若师父棋艺精湛,这才特意拜访,只想看看我和虚若师父,到底是谁更无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