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哎,有你这么清理伤口的吗?”冷不防耳边却传来了林枫没好气的声音,“看都不看一眼,你怎么就知道你清理的是伤口而不是其他地方?真是一无是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要不是你,老大怎么会受伤!”

夏小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敌视,像高宣和“咋呼男”都没有因为司徒玺是跟她在一起才受的伤而敌视她,当然,她也并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但毫无疑问她也对他没有好感。她猛地站起身来,同样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么会说,怎么不自己去做?还要我帮忙做什么?”

林枫立刻反唇相讥,“是我让你帮忙的吗?再说了,你也可以选择不帮啊,谁还拿枪指着你让你非得帮忙不可吗……”

“林枫,闭嘴!”高宣只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阵发疼,他冷冷的说道:“你要是再不给老大做手术,我就立刻送老大到医院去,大不了就应付一下条子。或者让老家伙们知道老大的行踪,再来杀他一次而已,反正他们的杀手也没本事,居然不能一枪打死老大,想来再来一次也是一样打不死的!”

林枫就铁青着脸不再说话了。

高宣这才稍微缓和了脸色向夏小舟道:“对不起夏小姐,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嘴巴坏得很,心眼倒还不坏,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夏小舟冷笑:“不必了,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有跟他相处的机会!”

林枫立刻炸毛,张嘴就要骂回去,却被高宣一个冷得不得再冷的眼神制止住,只得悻悻然的退回桌边,继续给他的手术器具消起毒来。

见夏小舟还是一脸的忿忿然,高宣难得的浅笑起来:“还请夏小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继续为我们老大清理伤口吧?马上就要手术了,至少得保持伤口表面的清洁,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哼!”回答他的是夏小舟的一声冷哼。但冷哼过后,她却重新拧了热帕子过来,一改刚才的胆怯模样,认真的为司徒玺清理起伤口表面来。

拜林枫刚才那句“一无是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所赐,她现在满心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人’的斗志已彻底被激起,神马害怕恶心乃至噩梦,都是浮云了!

仔细的为司徒玺清理过一遍伤口,又换了水和帕子待要清理第二次时,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背部线条简直流畅得堪称完美,宽阔的肩膀,紧致的腰肌,再配上修长的双腿,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形嘛!呃,当然,如果上面的新伤口不那么狰狞,旧伤痕不那么密集的话,就更完美了!

“花痴女人,哼!”林枫的冷哼让夏小舟回过了神来。她正要骂回去,就见他已戴好口罩和手套,手拿手术刀和镊子,做好了手术的准备,她想了一下,没有再多说,方才清理伤口时,司徒玺的伤口就一直还有血水流出,若不早点取出弹头包扎好,只怕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林枫也明白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见夏小舟没有还嘴,他也就见好就收,开始专注的为司徒玺动起手术来。

因为没有麻醉剂,几乎是在林枫的手术刀刚割开司徒玺伤口四周肌肉的一瞬间,司徒玺已经醒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能强忍着不出声,等到林枫将镊子伸进他的伤口中,想要夹出弹头时,他终于忍不住这巨大的疼痛,嘶吼出了声来,豆大的汗珠也随着他咬得青筋暴起的额头,大滴大滴的滑落了下来。

关云长刮骨疗伤的壮举夏小舟耳熟能详,但一直以为那只是罗贯中为了突出关羽的英雄气概而特意夸大虚构的,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承受得了那样巨大的疼痛?

然而眼下她却亲眼目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承受着这巨大的痛苦,她的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不论司徒玺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他这份勇气和意志就值得她佩服了!

她正暗自感概,就听得高宣在耳边低低道:“曾经为了能活下去,比这更大的痛苦老大都承受过,这一次,他当然也能承受住!”

夏小舟就想到了司徒玺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旧伤痕,那些伤痕,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中,留下来的见证吗?

“夏小舟,你、你给我唱、唱首歌吧,就唱、就唱那首《同桌的你》……”司徒玺忽然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

夏小舟再次怔住了,先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文神马的,偶果然不擅长,哎,写得好纠结啊……

【023】 旧梦

随着司徒玺一句断断续续的“夏小舟,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唱那首《同桌的你》!”说出口,先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夏小舟的心头,以致她再次怔住了。

等夏小舟回过神来,想要追问司徒玺是不是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不然不会接连两次说出那个人曾经说过的原话时,他却因终于承受不住林枫忽然用镊子夹出他体内弹头而带来的剧痛,晕了过去。

她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然后在林枫气急败坏“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的吼叫中,上前帮着他递起止血药,消炎药,止痛药,缝合伤口所需要的针线和纱布等物来。

等到终于将司徒玺的伤口包扎好,给他盖好丝被后,夏小舟那因为紧张和疲倦而一直发软的双腿,终于再承受不起她身体的重量,使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对她这一狼狈的举动,林枫是直接报以刻薄的冷哼,高宣则是浅笑一下,伸手拉了她起来,说道:“楼上有客房,夏小姐若是累了,就上去随便挑一间休息,不过楼上的房间都没灯,你小心一点。天亮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城的。”

夏小舟已经累的顾不得去考虑之前“咋呼男”吓唬她说这里有僵尸的话是真是假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平身体,然后一觉到天亮。于是她向高宣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先去睡了。”便迷迷糊糊的上楼去了。

摸黑推开楼上第一间房间的门,夏小舟借着楼下大厅射到地面又经地面反射到楼上的微弱光芒,摸到了墙角的床边。她伸手摸了摸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又俯身闻了闻,觉得没有异味儿,于是她脱了鞋翻身上床,几乎是头才一挨到枕头,便已什么都不知道了。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的夏天,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那张总是带着青紫伤痕面孔时的那一天。

然后是无数个她和那张总是带着伤痕的面孔的主人在一起时的画面交替出现,偶尔还夹杂着那个人或用轻佻的语气跟她说‘哎夏小舟,我肚子饿了,不如你给我做蛋炒饭吧?’;或是那个人双眼亮晶晶的跟她说‘夏小舟,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唱那首《同桌的你》!’的声音。

之后便是她最后一次去监狱探望他时,那个总是阴沉着一张脸的狱警说他‘死了,一大早就被拉去枪决了!’时的画面,她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先还是捂着脸小声的哭,渐渐便发展成了嚎啕大哭……

“不要!”夏小舟满头大汗的醒过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

她仍沉浸在方才的梦里,久久不愿意睁开眼睛。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梦见过那个少年了,为什么刚刚却梦见了呢?

她又眯了一小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躺的房间好像有些陌生。她忙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遍,见房间里除了她正躺着的床以外,什么都没有,终于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及自己现在身处何地,然后又猛然想到,她竟然一夜未归!

不过她随即苦笑起来,就算是一夜未归又怎么样,难道还会有人担心她不成?她的父母亲人都不担心她了,她还能奢望其他有谁会担心她吗?

苦笑完毕,她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才拿出手机开了机,打算让米娜想法来接她,——高宣也累了一夜了,她不想麻烦他,虽然她知道自己若是开口,他应当不会拒绝送她回城。至于其他人,她是不奢望的。

几乎是她才一打开手机,米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通骂,“……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整个晚上都不回家,手机也不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要急死我吗?”声音虽然带着几分怒气,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担忧和疲惫,看来是真找了她一夜,不然也不会她才一开机,她就知道了。

夏小舟心里瞬间又酸又暖,她就知道,就算其他人都不牵挂她,她的米娜也是永远牵挂着她的!她带笑答道,声音稍微有点哽咽,“我去酒吧玩儿,遇上了一些事,所以没有回家,不过那个家,我也确实不想回。一切都等见了面,我再详细的告诉你吧。”说完又忍不住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夜没有回家的?”

米娜沉默了片刻,才答道:“……顾明川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在我那里,我说没有,他说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你,肯定是我把你藏起来了。我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之后便给你打电话,哪知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才知道你是真没有回家,就开始到处打电话找你了。我还在想,要是今天再找不到你,等不到四十八小时,我就要报警了,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非得杀了顾明川那个王八蛋不可,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有家回不得,一个人去酒吧买醉!”

夏小舟听她越说越咬牙切齿,丝毫不怀疑若是顾明川现在在她面前,她绝对会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一通!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要不要我来接你?”米娜骂完了顾明川,忙又问道。

夏小舟正想说要她来接,忽然就想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等会儿我问过我现在所处的地址后,再给你电话啊。”

米娜又安慰了夏小舟一通,捎带骂了顾明川几句,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