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出门之后,薛崇训便四处查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又想起姜长清的事,那货为何要冒着灭族的危险暗算自己?就算姜长清是前太子的人,此时还有什么必要害薛崇训?如说必要,去对付太平公主才有用。总之薛崇训是猜不透其中关系,本来这地方他就是第一次来。
薛崇训正在苦思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他忙警觉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上,从门缝里向外面看,只见是两个衣衫破旧的人,薛崇训这才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说道:“听说大唐要和吐蕃打仗了,以后我们吐谷浑人在这边恐怕日子更难过。”
另一个忽然惊讶道:“咦,怎么有官差来这里?”
“赶紧走!”
这些吐谷浑人在唐朝过得久了,汉话说得比他们自己的人还顺口,幸好是说汉话,薛崇训才听得懂,他听到有官差,急忙从门缝里到处看,但一时什么也没看到。
他不敢犹豫多想,急忙回顾屋子,走到后窗跟前,轻轻打开窗户,从窗户上爬了出去,然后又把窗户小心关上。
他身上穿着一身吐谷浑苦工的破衣服,戴着一顶草帽,低着头从破房子中间向北一阵疾走,周围全是密密修建的简陋房子,这情形让他想起贫民窟。
走到一道土墙边上,薛崇训忍住疼痛,翻过了墙,又沿着外面的一条巷子通过,来到大街上。只见街上人来人往,也有许多和他穿同样破烂的苦工来往,混进人群才让他稍稍心安。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很显然姜长清等人也心虚,并不敢大张旗鼓地搜索一个郡王!
这时他寻思道:冬儿的屋子里定然留下了许多线索,那些寻来的官差通过线索几乎就可以断定她有牵连了!一番查访,恐怕就能找到她所在的秦州酒楼去。
薛崇训想要不要去酒楼找她,是否会自投罗网?
第十二章 横走
街上人来人往,薛崇训压低了草帽,犹如惊弓之鸟。是否要冒险去那家酒楼将那刚认识的小娘带走?显然姜长清已查到了线索迟早得找到那里去,现在薛崇训过去,危险不言自明。可是没有冬儿,如何找到城西那个隐秘地洞出城?
找到了冒险的必要理由,薛崇训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一时竟然非常好受。他找路人问明白秦风酒楼的去处,便向那边疾行。
沿着街面走了一阵,果然看到一栋挂着秦州酒楼牌匾的楼阁,虽然还是上午,里面已有不少客人,丝竹之声隐隐传来,还有粉头的娇|笑,当真是欢乐得紧。薛崇训默默地在木楼前面走了一阵,暗自观察其中情形,未发现异常。事不宜迟,他当下便决定进去寻找那小娘。
但薛崇训现在穿着这么一身破烂,从正门进去非得被人赶出来不可。他想了想遂离开了大门口绕到后面,一般这种场所后院都有道后门,方便厨房进货、奴仆进出等。来到后门,薛崇训径直往里走,居然没人阻拦,周围的人大概以为他也是在这里干苦活的主。走进院子,他看见一个妇人正在水井边上打水,便走过去,装作热心却口气声音地说道:“我帮你。”说罢便用右手提住绳子,也不用绞轮,直接便拉了上来。如果没有伤,这种水桶两三桶对薛崇训都是一只手的事。
妇人见状高兴道:“郎儿有力气,勤快就是讨人喜欢哩……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薛崇训干笑道:“我不是在秦州酒楼做活的,是冬儿的舅舅,刚到达化城。对了,冬儿在哪里?我都两年没见过她了,就想见一面,不耽误事儿吧?”
妇人恍然道:“冬儿啊,认识认识,她可是主人家的人哩,在楼上干活的……我听说今儿冬儿走运了!”
“怎么?”
妇人左右看了看,低声嚼着舌头根子:“冬儿不是在楼上做事儿吗,经常出现在人跟前。听说来了个录事,或许是别驾,看上她了!你说这些当官的,真是怪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不找,偏偏喜欢个土里土气的丫头……”
“什么?”薛崇训愕然。
妇人道:“不是好事么?冬儿一个吐谷浑来的小娘,又是奴婢身份,能被达官贵人看中那可不就有了出路……”
薛崇训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也不等那妇人罗嗦完,掉头便往里闯。刚走到楼梯口,便有个青衣小厮拦在面前,打量了一眼薛崇训的着装,喝道:“什么地方做活的,瞎闯啥,上边是你应该去的?”此时解释什么都没用,薛崇训二话不说,一拳就揍了过去,打在那小厮的脸上,顿时打得他鼻血长流。小厮大怒叫道:“反了!快来人,来了个疯汉!”
薛崇训没鸟他,闷头冲上楼梯,正遇到一个肥女人带着三四个小子迎上来。那肥女人穿金戴银,指着薛崇训骂道:“给我抓住打一顿,丢出去!”
前面两个小子扑将上来,还没近身,只听得“砰!砰!”两声,两记侧踢,铁鞋如风一般弹出,惨叫声之后,其中一个直接撞塌了栏杆,飞出楼外,另一个摔在地板上,“嗖”地一声沿着光滑的木地板向后滑出十几步,就他|娘|的跟溜冰一样。
胖女人大惊,“啊”地尖叫了一声,薛崇训走上前去,抓住她的一根指头一折,“喀”地一声,指骨断了一根,女人顿时痛得就像杀猪一般。要说人的十指连心,薛崇训愤怒的时候最喜用这招。他又抓住她的另一根指头,微微一用力,冷冷道:“叫啊!”
“大侠饶命!”
后面还有个小子脸色纸白,硬是不敢上来帮忙。闻声过来看热闹的人们见打起架来,纷纷掉头躲避。
“大侠,别……轻点,您要什么?”女人的手指被反折着,痛得她满额大汗。
“冬儿在哪里?”薛崇训说得十分干脆。
“……”女人说不出话来,薛崇训手上用劲,“喀”地一声,又折断了她一根指头。“啊!”女人的叫声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纷纷往下掉。
“我再问你一遍,冬儿在哪里?”
“我说,我说。”女人慌忙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
薛崇训遂押着她带路,刚走了几步,他突然转过身。身后一个青衣小子正高举着一把胡床轻轻走近,突见薛崇训转过身,小子顿时双腿软得发|颤。薛崇训怒视了他一眼,转身便走,那小子硬是不敢跟上来。
就在这时,见那肥女人已软在地上,地板上一滩水迹,她好像失|禁了。“走!”薛崇训喝了一声,可她站不起来,薛崇训便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在地板上拖着走。两人向廊道进深里面走,走到一道门前,女人战战兢兢地说:“曹录事……不,冬儿在里面。”
这时果然听到了里面冬儿的声音:“您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
一个声音道:“这两天老子诸事不利,找个雏儿冲冲霉运。别怕,你会得到好处的……”
“砰!”一声巨响,门板直接翻倒。薛崇训动如突兔几乎如闪电一般快速地闪进房中,辩明里面的人位置,遂疾步奔上去,先把冬儿拉到身后,免得她被人挟持威胁自己。
房间里的另一个穿红衣服的大肚子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仍旧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他本来正坐在床边上端着茶杯,此时受了惊吓,“嘡”地一声,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薛崇训一肚子莫名的怒火,大概是这些日子憋的,脸色已变得十分可怖。那官儿见状,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明智地低声下气道:“阁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谁他|妈有空和他有话好说?薛崇训捏紧拳头,一步步逼了过去。那官儿下巴的山羊胡都在抖,哪里还有半点风雅,他满脸恐惧道:“您听老夫说……”
“啊!”听得官儿一声惊呼,薛崇训已跳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其从椅子上提了起来。这时薛崇训换了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拳“呼”地一声挥了过去,只见那嘴里的老牙顿时带着血飞了出来。“哗”地一声,那身体受力向后猛贯,绸缎衣领一下子被撕了下来。
薛崇训扔掉手里的绸片,跳上前去,一脚踢在他的腰上,哗……哐!那官惨叫了一声,滑到墙边,撞得墙上的灯架倒了下来,蜡烛油洒到他的脸脖上,烫得他哇哇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