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一沉“您就不怕青哥成为第二个薛季和”
谢太傅脸色一僵,胸膛剧烈起伏,喘了许久后,冷哼一声,甩开谢骞。
谢骞悻悻地收回手“祖父,您要舍身取义,孙子不会拦着您,但是您不能白白枉死啊”
周太后、嘉平帝、郑贵妃、钱兴谢太傅只要一门心思去烦这几位就够了,怎么又盯上皇太子了谢太傅是嘉平帝的老师,嘉平帝对谢家有旧情,皇太子可没有谢太傅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得罪皇太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谢骞和谢青就不一样了。
谢太傅铁青着脸冷声道“我谢言一生光明磊落,你父亲也不是怕事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混账”
谢骞从小被祖父骂到大,闻言笑了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是是是,孙子贪生怕死,您老高洁正直孙子拍马也赶不上您您先回府,咱们从长计议。”
祖孙俩还在对峙,东宫的仆从提着两盏羊角灯走了过来,笑着道“天黑了,公公让小的送谢老先生和谢侍郎回府。”
谢太傅一声不吭。
谢骞笑着道谢“多谢你们公公想着,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果然周到。”
他知道这提灯是太子妃让人送来的,太子妃不会留下谢太傅阻拦东宫马车的话柄,给他们送灯就是把事情遮掩过去,他谢了又谢。
走出长街后,谢骞回头望一眼城门洞,残阳如血,暮色深沉,威严壮丽的宫墙矗立在渐渐黯淡的夕晖之中,那个躲在暗影中的青年仍然站在那里,身影似乎已经和暮色融为一体。
谢骞不知道罗云瑾会在那里看多久。
太子妃究竟是何等绝色季和怎么会恋慕她呢
谢骞叹口气,扶着面色阴沉的谢太傅走远。
夜幕四合,朱瑄踏着如银月色回到东宫。
小满等在阶前,行礼毕,细细说了请谢骞来帮忙劝走谢太傅的经过,道“太子妃殿下让洪山他们送谢太傅回府,谢侍郎很乖觉,对外说谢太傅拦着马车是因为以为他在马车上”
朱瑄眉头轻皱“谢太傅拦着马车,你们就让他拦了”
小满几人面面相觑谢太傅可是扶持嘉平帝登基的功臣啊他顽固倔强,不畏权势,连郑贵妃都不敢啃这块硬骨头,何况他们呢他们不能对谢太傅来硬的,万一谢太傅倚老卖老大闹一场,传出去会妨害太子爷的名声,他们不敢冒险呐朱瑄停下了脚步,站在被月光照得透亮的回廊里,眼帘微微抬起。
他脸上表情如常,但众人却知道他这是动了真火。太子平时温和儒雅,从不苛待宫人,可是如果有宫人敢吃里扒外,太子也不会心慈手软。
回廊内一片冷寂,鸦雀无声。
小满几人立刻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朱瑄冷淡地道“自己去领罚。”言罢,拂袖而去。
小满几人跪在地上,不敢求饶。
扫墨目送朱瑄走远,摇了摇头,走上前几步,站在小满身前,冷声问“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小满汗湿衣衫,手心也全是冷汗,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扫墨继续道“你们也太实心眼了太子妃殿下在马车里,别说只是区区一个谢太傅拦人,就算满朝文武拦在马车前面,你们也不该停下来直接绑了人过去就是了谁比得过太子妃殿下尊贵你们奉命保护太子妃,眼里心里就应该只有一个太子妃殿下管他是哪路神仙,你们都不必理会今天谢骞过来劝走了谢太傅,如果他没来呢如果他劝不走谢太傅呢如果谢太傅是个莽夫,非要冲到马车上一看究竟呢你们是拦还是不拦如果拦着马车的是昭德宫的人,他们要你们交出太子妃,你们是不是也要等请示过千岁爷再回绝他们”
小满面红耳赤,头垂得更低。
扫墨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妨害千岁爷的名声糊涂千岁爷平时是怎么吩咐你们的行事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吗太子妃的安危是第一,其他的用不着你们操心得罪了谢太傅又怎么样千岁爷自有主张昭德宫的人我们都敢回呛,碰到谢太傅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小满擦了擦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谢太傅毕竟是朝中重臣”涉及到朝堂之事总应该慎重一点。
扫墨一口剪断他的话“官位再大那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太子妃”
“我记住了”小满答应了一句,想了想,又道,“可是太子妃殿下不许我们对那些官员太凶”
扫墨一笑,俯视着小满,手中拂尘狠狠地甩过去。
小满疼得唉哟一声,捂住脑袋。
扫墨冷笑“你也是越活越糊涂了主子宽厚,你也没脾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太子妃殿下要你对谢太傅客客气气的,所以你不敢太莽撞你这些年伺候主子的机灵都是假的难道不会随机应变太子妃殿下可以宽厚和善,你们不能太子妃殿下说什么,你们仔细听着,但是你们自己心里要有谱下回再碰上这样的事,甭管是谁,你们不必理会,太子妃怪罪下来,你们领罚就是只要太子妃不出一点差错,千岁爷不会亏待你们。”
小满和洪山几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点头道“多谢公公教诲,我们明白了。”
太子妃温和宽厚,不愿生事。但是皇太子不允许太子妃受委屈,所以他们这些伺候太子妃的人要懂得适时出来当恶人,即使太子妃怪罪,他们也不能让外人轻慢太子妃。
不管怎样,太子妃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扫墨点点头“明白了就好,虽然今天没出什么大事,不过你们还是去领罚吧。”
众人应是。
金兰在书房里看书。书案上散乱堆叠着一堆翻开的书册、画轴、舆图。她看书东翻一本西看一本,看到需要做标记的地方就直接摊开,朱瑄每次看到她的书案都会皱眉头。
宫人通禀说朱瑄回来了,她惊讶地放下书“怎么没叫我”
朱瑄从半卷的珠帘踏进屋,走到她背后,按住她肩膀“别起来了你看书的时候总是很专注,他们叫了几遍。”
金兰还是站了起来“我真没听见”
朱瑄脱了外面的衣裳,解开道袍系带,让人传膳,拉着金兰看了一会儿。
她眨眨眼睛“怎么了”
朱瑄笑了笑“没事,想看看你。”
她的胞弟一点都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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