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涌一凛,拱手道:“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
“李隆他一直在宫里生活,证据应该很好收集……你想办法去和李隆套近乎,把他所有的渠道都摸清楚。对了,还有李荣。这叔侄俩的事情就由你去调查,一旦确凿无疑,让姚阁老递折子过来……”
严涌应是,又说了皇上朱允成最近的饮食和学业。
顾望舒抿了口茶,交待她:“皇上的年纪尚幼,平常你们要多哄着他,恰当的玩耍也是可以的。他毕竟还是个童稚小儿,不能太严苛了。”
“是,咱家记住了。”严涌拱手告辞。他对新任首辅的办事能力丝毫都不怀疑,先皇刚去世时政.局那么乱,他都能力挽狂澜、稳定朝局……更别提这些小事了。只要顾望舒没有造反的心思……这富贵荣华他是享用不尽了。
等严涌走远了,顾望舒唤了江慎过来。
“……老太爷和老夫人的事情,属下查清楚了。当年的灭门之祸李荣确实是主谋,还有秦尚书……”江慎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顾望舒低头给自己满了盏茶,也不催促他。庑廊下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宫人,都是极其小心慎重的,脚步声很轻,很怕惊扰了各宫的主子,惹来杀身之祸。
江慎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声音放低了。他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时,也被惊吓住。依二爷的脾气,对于秦家这样的行为……肯定不会放过吧。那府里的夫人怎么办,她还怀着二爷的孩子呢……但这是二爷血海深仇的私事,他又不得不说。二爷有知道和做决断的权利。
“属下打听到原来老太爷和老夫人遇害的时候……李荣是主谋,秦尚书的三儿子秦朗是帮凶。”江慎的喉咙发紧,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秦忠升为尚书后,杭州的丝绸生意就让给秦朗来打理了。秦尚书有两个儿子,老大是秦岭、如今在翰林院任职,老三秦朗主要负责家族事务。当时,李荣以上供给宫里的杭稠要挟了秦朗,让他帮忙陷害老太爷,说其长年不交商税……还说都私藏了自己的腰包,然后把店铺里的东西一抢而空,嘉兴的店面也给封了。老太爷不甘欺辱,去找李荣理论……被攆了出来……再后来老太爷就出事了。”
江慎不敢抬头,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和秦尚书没有关系,秦朗他是一直瞒着家里人的……”
他揣测不到二爷的心情,心里也紧张,头都低到胸口了。
二爷娶了夫人,相当于和仇人……在江慎看来,帮凶和主谋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更恶劣些。
顾望舒闭了闭眼,气场凛冽,过了一会,开口道:“去帮我约一下秦朗吧,我想先和他见上一面。”
江慎拱手应是。
虎子在门外守着,见江慎满头大汗的出来,笑道:“江先生,你怎么这样热?”
江慎用袖子擦擦汗,他这哪里是热啊,都是吓的。他不好和虎子说什么,只笑笑道:“天气太热了。”
“……是啊,太阳太大了。”不说还好,一说虎子也觉得热了。
“对了,二爷可能脾气不大好,你待会进去时注意些。”江慎提醒他。
虎子答应一声,探头探脑地往厅里瞧了一会,回头和江慎说话时,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没看出来,江先生一个文人,走路的速度还挺快。”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第154章
秦朗被江慎请去同福酒楼的时候, 正在自家的别庄里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坐着闲聊。都是许久未见的, 话就多了些。
“哎, 我说秦老三,李荣前几日让人请你去浙江喝茶,你怎么不去?”身穿青灰色直缀的青年开口问他。
秦朗起身走到隔窗前, 看着远处的风景, 没说话。他身姿挺拔,穿着玉白襴衫, 和秦氏有些相像的容貌更偏硬朗些。
“我们都知道你心里烦李荣烦的厉害, 可是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那青年见他长久不语, 低叹一声。
秦朗冷淡开口:“他这人贪得无厌、不知收敛, 迟早会出事的。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长相娃娃脸的,年纪看着更小些的青年刚要接话, 外面的小厮走了进来, 拱手行礼:“三爷,外面有人找您,说是表姑爷让过来的。”
“表姑爷?”秦朗剑眉微扬,家里还有这号人物,他怎么没注意到……他愣了一瞬, 像是想起了什么, 和几个朋友说了一声, 跟随小厮往别庄的入口走去。
江慎看到秦朗出来,笑着拱手:“见过秦三爷。在下是顾首辅派来的,想请您去喝酒。”
这天下还有几个顾首辅?
秦朗蓦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荷姐儿的夫君,可不是表姑爷怎么的?不过顾首辅对秦家自称表姑爷,虽是实际但也着实自歉了。
秦朗奇怪的是,顾望舒如何会想到见他?要单纯叙叙交情,和父亲不是更好吗?他一个最不入流的商贾人士,见他又有什么事情?
“……客气了。”秦朗拱拱手,“你高姓?”
江慎笑道:“您抬举了。免高姓江。”
“江先生,你可知顾首辅唤在下是做什么事情?”
江慎摇摇头,“在下不知。”说着话,带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秦朗看问不出什么,只得笑着跟上。
两人走进酒楼,顾望舒已经到了。虎子在楼下等着,见他们一过来,便领着去了二楼单间。
秦朗进门后,满桌的酒菜已经摆好了。顾望舒端坐在圈椅上,自斟自饮。
江慎看人已经带到了,便拱手退下,出来的时候把房门也掩上了。
“顾首辅让在下过来,可是有事?”秦朗在一旁站了,按理说顾望舒在他面前是晚辈,他没必要恭恭敬敬的。但心里奇怪的发憷感,让他丝毫也不敢造次。
顾望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向他。眼前的男人三十多岁,很意气风发,是俊朗的长相。
许久,他右手一伸,作了请坐的姿势:“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请舅舅过来吃饭了?”
秦朗坐下,笑着给顾望舒把酒满上,开口道:“自然是可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