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大一会,李画屏头上都出了汗,才由两人搀护着回了“梨香居。”她喝了些茶,躺在罗汉床上睡了。
春红交待小曼在屋子里守着,她去后院给李姨娘熬药。
小曼“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一阵微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凉爽极了。
李画屏一觉醒来时,屋里没人,床头的小几上放着一碗浓浓的中药。她以为是春红拿来的,也没顾忌,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片刻后,肚子突然疼痛难忍,她心知不对,忙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春红刚煎好药,听李姨娘的声音不对劲,就跑了过来。
“春红,快,去请刘大夫。”说着话,她头上的汗像雨滴似的流了下来。
春红吓了一跳,“小曼,小曼……”
小曼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过来,喘息着开口:“春红姐姐,你不是托小丫头让我去后院找你吗?怎么我找了一圈都不见你。”
春红秀眉紧皱,瞬间明白过来,她厉声开口:“快去请刘大夫和大老爷,说姨娘不好了。对了,找人去把大太太也请来。”
“是,是,我这就去。”小曼看着李姨娘蜡白的一张脸,也知道事情不好了,唬的她转身就外跑。
“姨娘,你先躺下……”春红扶着她,又问:“告诉奴婢,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画屏疼的嘴唇直哆嗦:“……我刚刚喝了碗药……以为是你放的……”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刘宾背着药箱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见红了。
新德泽和秦氏也赶来了,他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李姨娘,眼睛都红了:“怎么会事?”
“姨娘误食了大量活血化淤的药物,孩子没保住。不过,大人没事,待会就会醒来。”刘大夫忙着施针,回头说了一句。
“梨香居”的丫头、婆子,跑上跑下地端热水,递剪刀。人人都心惊胆战,李姨娘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得成吗?
“怎么会有那种药物?平常是谁负责熬药的?”秦氏问道。
春红跪了下来,“是奴婢负责熬药的,但是姨娘刚刚喝的不是奴婢熬的,奴婢熬好药端进来时,姨娘已经喝过药了。”
“你在胡说什么?”秦氏被绕的头懵。
新德泽大怒,秦氏却按住了他的手,劝道:“等李姨娘醒来时,再详细问,怕是她知道的更清楚些。”
一直折腾到半夜,李画屏才醒了过来。刘大夫喘了口气,摇摇头,下去写药方了。
新德泽和秦氏一起,往西次间去。他握住李画屏的手,安慰她:“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孩子呢……孩子呢……是不是孩子没了。”李画屏双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嚎啕大哭。
新德泽眼圈也憋红了,过了好一会,他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李画屏眼泪横流:“奴家只是喝了一碗药。”
秦氏看了眼屋里的丫头,让人把她们都带了出来,去了东厢房挨个审问。春红和小曼说的话完全一样,且两人的眼神很坦荡,不像是在撒谎。
这时候,有人通传说新老太太到了。
新德泽俊眉皱着,和秦氏一起去院里迎接。
新老太太大致问了几句,心里就有了底,她转头和张嚒嚒说道:“把春红和小曼带回「念慈苑」。映月先暂时留下,料理李姨娘这边的事情。” 映月是新老太太的二等丫鬟,平常做事很稳重的,她屈身行礼后,答应了。
张嚒嚒答应一声,走过去把两人带走了。
“这件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来处理。老大你回去「凌雅阁」休息,明日上朝才是最重要的。”
新德泽刚要开口,新老太太又说道:“宣哥儿如今是大好的前程,可别让这些肮脏事传出去……耽误了他。”
新德泽顿了顿,再没说话,转身走了。
事情过了几天后,才传到新荷的耳朵里,她特意去“德惠苑”看了母亲。秦氏一脸平静的模样,就知道这事情没有波及到她。
前世,祖母可没有插手过这件事……在李画屏的曲意栽赃下,母亲顶了锅。
再后来,新荷听说李氏无意间做错了事,被祖母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禁足“望月阁”半年。
她的两个儿子也被新老太太派了婆子跟着教养……
二叔新德育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大约猜到了怎么回事,却意外的没有吭声。
年难留,时易损。
新府后花院的池塘又一次开满荷花时,夏天到了。
新荷刚午睡起来,由云朵服侍着给她梳头,镜中的自己已然褪去了婴儿肥,眉眼温柔,是一个少女的模样了。过了明日她的周岁就满十三了,虚岁十四。
这七年里,四叔丝毫没有闲着,中解元,金鸾殿上钦点探花郎,直接进翰林院,然后在叶家的帮助下,进了内阁。
大哥新明宣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后,如愿的留了馆。
李画屏自从小产后,就再也没怀上孩子,她还是老样子,暗地里对母亲不服气,只是再没有当初的锐气了。
父亲新纳了王姨娘,扬州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温顺。父亲正是新鲜的时候,就不怎么搭理李姨娘了。
孙姨娘因为儿子的关系,在新家的地位是不错的。她又是大少爷的生母,下人们也都尊重了些。她每日里都会去秦氏的屋里坐坐,说说笑笑的,日子过得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