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愿意替她受罚,荷姐儿才六岁,挨不得鞭子。”
“母亲……”新荷说不出话来。到底还是连累了母亲。
新老太太霍地睁开眼睛,什么话也没说,接过张嚒嚒手里的软鞭,站了起来,挥鞭向新荷打去。
“老太太,求求您,不能打姐儿,她还那么小……”云朵和云玲以头着地,“砰砰砰”地磕了起来。
眼看着鞭子落下来了,秦氏却猛然站起来,动作迅速的把女儿搂在怀里。
“啪”,秦氏实实在在挨了一鞭,发髻都散了。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的汗随即流了下来。
采风、采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跟着磕头求情。乳母许氏老泪纵横,她家姑娘在娘家时连一巴掌都没挨过,嫁了夫家,却为了女儿挨鞭子。
张嚒嚒看了眼跪着的母女俩,上前一步也跪在了地上:“老太太……不能再打了,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新家的脸面何在……”
秀梅、绣芝低声劝道,“老太太饶了姐儿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罢了,你们竟然也……”新老太太手中的软鞭扬了又扬,看着一向温顺和善的大儿媳,最终还是没落下去:“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
她转身离开,影子被太阳拉得很长,看起来竟无比的孤独。
张嚒嚒临走时看了一眼秀梅、绣芝,示意她们把“念慈苑”的人都带回去。
嘈杂的柴房安静下来。
李氏抿了抿唇,没想到事情的结局是这样不了了之,没趣。果然老太太还是偏心大房。她看了眼凄惨的秦氏,心里又有了丝愉悦,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领着丫头、婆子扬长而去。
“母亲,对不起……”新荷从秦氏怀里钻出来,伸手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傻孩子……”秦氏在许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以后不许再瞒着我自作主张。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母亲总会护着你的。”
“母亲……”她呜咽一声,抱住了秦氏的腰。
“快去看你四叔。”
新荷“嗯”了一声,往顾望舒身边跑去:“四叔,四叔……没事了。”
少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头一歪,不醒人事。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四叔……”新荷惊骇异常,回头去看秦氏。
“你们几个,先把人抬去大少爷的‘墨竹轩’,采风你去请府里的刘大夫,快点。”秦氏右眼皮直跳。
“是,大太太。”几人答应着,把顾望舒往木板上抬。
云朵和云玲相互搀护着站起来,把虎子嘴里的破布拿出来,绑他的麻绳也给解开了。
虎子跑到秦氏面前,砰地一声双膝跪地,“谢谢大太太,谢谢大小姐……”
“行了,起来吧,去照顾你家主子。”秦氏疲惫地摆了摆手,说到底顾望舒还是个孩子,真要在新府出事了,也不好看。
第22章
采月帮着秦氏重新挽了发髻……转身把花猫似的嫡小姐搂在怀里,开口哄她:“姐儿,待会让奴婢抱着你走,好不好?”
新荷本来想开口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折腾了一上午,实在是累极了,脚软腿软的……她索性点点头,偎进了采月的怀里。
“墨竹轩”离柴房并不远,大约两个夹道的距离。想必这也是秦氏选择让顾望舒来这里医治、休养的原因。
柴房又脏又潮,实在不是一个“病人”该待的地方。
“墨竹轩”是个有五间上房的四合院,里面种植的大多都是竹子。看着很雅致、气派。新明宣是大房的庶长子,又有功名在身,秦氏就更厚待了他些。
一行人到新明宣的住处时,他屋里的管事婆子出来迎接……说是大少爷去了族里的学堂,要晚上才能回。
秦氏指使着下人把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把顾望舒先抬进去。
这婆子姓孙,是新府的老人了,当年也是秦氏的心腹。只因她做事稳重又不多话,她才把她指给“墨竹轩”做了管事。也算是熬出了头。
“大小姐,奴婢们帮你梳洗下吧。”新明宣的两个大丫头竹青、竹音给秦氏行过礼后,去接采月怀里的新荷。
“不用你们抱,我自己走。”她从采月怀里挣脱出来,软嚅着开口。
“……好。”
等采风领着刘宾赶到“墨竹轩”的时候,顾望舒已经以趴卧的姿势“躺”了在床上。
“大太太好。”刘宾恭敬地行了个礼。
秦氏摆摆手,指了指床上:“别多礼了……先给他诊治吧。”
刘宾答应了声,坐到床边的杌子上给顾望舒把脉。他眉头紧皱,片刻后说道:“肝气郁结,气血两虚,又伤势严重……我现在开个方子,马上把药熬上,浓浓的给他服下,只要晚上不发烧就没什么大事。”
“好,麻烦了。”秦氏看了眼孙婆子,让她安排人去跟着刘大夫抓药。
新荷这时候被梳洗干净带了过来。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看了一圈,抬头问:“母亲,四叔会有事吗?”
“不会的,放心。”秦氏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回头吩咐虎子去和几个小厮一起烧热水来给顾望舒擦身。
在她印象里这孩子应该比宣哥儿还大一岁,个子长得是挺高了,就是特别瘦。想来宣哥儿的衣服他也能穿。
“把你们大少爷干净的里衣拿过来一套,放到四爷屋里。”她看了眼竹音,开口道。
“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