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文“咦”了一声,亚伦惊讶地挑起眉毛,格瑞斯猛地转头望向投影,莎拉和詹妮弗停下话头,对视一眼,望见彼此眼中的诧异。
完全不同的风格。
上一首歌,她幽幽的歌声和细而韧的的声线让她们惊艳非常,但惊艳毕竟只是惊艳,惊艳过后便习以为常,华区人和日区、韩区人都是黄种人,论嗓子,她们大多都是小细嗓,因为日区的距离比较近,细嗓几乎是日区歌手的标识,米区人没听过华区人的歌,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都是细嗓,前一首歌也证明了这一点,尽管慕君细得不明显。
不过现在,她唱的那一嗓子直接打破了他们的固有印象,难以想象浑厚大气的欧米嗓居然出自来自米区的慕君口中,亚伦便被吓得开始自言自语,“没想到,没想到,”他望着投影,好像想起了什么,神情复杂,连他的前女友雪莉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你在想什么?亚伦?”雪莉不耐烦地掐了他一把,“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亚伦叹了一声,“我想起刚才想对艾德文说的话了。”
华区天网上,网友们讨论得沸沸扬扬的那首歌。
那首独唱。
那首被乐评人们扒了个底朝天,可惜他不懂华文看不懂,但还是能猜出个大概意思的歌。
那首,连普普通通的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一看就是米区风格的歌。
慕君她,果然不是普通的超一线歌手。光就她敢于抛弃自己优势,迎合米区审美的勇气,便足以让亚伦仰望。
“…because i like the way it hurts”
旋律也很好听!瑟琳娜激动得直掐凯莉的手,凯莉也半分没察觉手上的痛意,一脸兴奋地扭头看观众席中间的慕君。
离她好近。
慕君踏下舞台,顺着观众席的过道一边唱一边向king的舞台方向走,她所至之处,过道燃起一朵又一朵火花投影,她的脸被红彤彤的火花投影映得通红,眼角那滴水晶仿佛血泪一般,在火光中鲜艳欲滴,看得观众们惊心动魄,当她唱完第一段走到舞台下,舞台周围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当king吐出第一个词,所有人,不管是观众还是专业歌手抑或乐评人,顿时觉察出他和慕君声音的不同之处。
“是声压。”
“慕君好强大的声压!”
陈导家中,音乐学院副院长顿时起身调高了king的声音,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道,“没错,是声压。”
“什么是声压?为什么她唱了那么多首歌你们才察觉出她的声压呢?”半个外行人的陈导疑惑地问。
几位好友面面相觑:“这个嘛……”
第124章 love the ay you lie2
声压,顾名思义,指的是声音给人的压迫感,在声乐界(或者说乐评界),声压的定义是歌手的声音能否压住伴奏(或者说穿透伴奏),共鸣比较平衡,各个频段的音色齐全的时候,会感觉一个声音,进而产生压迫感。声压强的人,唱歌就像自带混响。
其实在慕君唱《死爱》的时候,她的声音便带有强大的声压,只是那时候乐评人们还不懂声压与共鸣的区别,以为是她共鸣位置不同引起的——文献毕竟只是文献,声压和共鸣的确很容易弄混淆。《死爱》之后,她的许多歌曲都带高音甚至超高音,声音一高,声压就没有低音的时候强,他们会忽略也是难免的。
“所以,”音乐学院副院长环绕了一圈被各类仪器摆得满当当的房间,“我们单纯地认为慕君或许运用了传说中的头腔甚至咽腔共鸣,再加上慕君以前的live都是在室内演唱——开歌仪式有阵法不算,她这次是第一次在场地空旷的露天演唱会场,声音容易散开,但你听,她原本应该被削弱后的声音听起来和室内没有丝毫差别,如果不是king的声音缺失太多,我们几乎要以为她的现象是正常的。”
米区有很多专业的收声扩声装备,他们一开始以为舞台上有扩音阵法——就像开歌仪式的舞台一样,但king的表现告诉他们,没有。
“很显然,慕君没有拿出她全部的实力,”直面她的歌声,在舞台通向后台的后台通道里,亚伦靠墙斜歪,黑色领带拽开,白色衬衫开了几颗纽扣,他全浑然不觉,皱紧眉头点点脚尖,“真是个恐怖的人。”
雪莉扭身探了一眼舞台上的火焰,什么都没看到,“你说的是什么?”
一阵风吹过,king的声音有些飘,亚伦闭目细听,指了指舞台,“你听。”
“声音缺失很严重,”雪莉不是胸大无脑的女人,她听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还能听到风声。”
“just gonna stand there……”
“现在你再听。”亚伦抱胸,揉了揉自己浅棕的乱发。
雪莉翻了个白眼,她漫不经心地一听,便定在那里,听着听着,神情越来越凝重,甚至能从亚伦浅棕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震惊的脸孔,“我天。”
她听到了风声,风刮过话筒,卷进轻微风声,但是,但是。
她却没有听到慕君的换气声。
在华区,慕君唱歌几乎没有换气声,已经是众所周知,不足为奇的事,但在米区?
“简直可怕。”
直到慕君第二段唱完,雪莉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亚伦的意思,不可置信地远远望向舞台,“她上首歌我怎么没觉察到。”
因为唱《i need a doctor》的时候天色不是很晚,晚风晚风,晚上的风比较大,她刚问出话便恍然大悟,而且《doctor》的声音本来就是飘渺空灵类的,再加上她唱的时候离话筒挺远,听不到换气声很正常。
慕君的唱功的确达到他们所想象不到的层次,在她之前,米区从没有人思考过如何减轻自己的换气声,但她突然冒出来,就好像,就好像她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模板,而他们都是上帝随手捏出来的残次品。
“不公平,”雪莉摇着头,金色秀发在柔软的灯光下好像打蔫的花,她几乎带些委屈地说,“不公平,她才多少岁?就像不可能有人一生下来就会唱歌一样,她怎么会在那么小的年纪拥有那么纯熟的唱功?”
“或许,有的人就是异于常人,”接受现实的亚伦没有像她那么激烈的情绪,甚至耐心地提醒她,“刚才,莎拉的表现你也看到了,阔别舞台多年,她的表现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世界上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拥有我们无法比拟的天赋,如果她们既有天赋又努力,那么,取得这样的成就也是可以想象的。”
所谓有天赋但不努力的人,他的言外之意指的是莎拉,此时,在自己的房间和詹妮弗一起投影的莎拉呆在原地,即使离开乐坛已经很久,但她仍能一耳朵听出亚伦和雪莉所听到的事实。
“她真是个恐怖的人,”莎拉苍白的脸色犹自微笑,“她让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我是不是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如果当年,换条路走,我能不能达到她的地步?”
詹妮弗拨动自己又大又圆的银质耳环,“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你是你,她是她。”
她的安慰丝毫没有起作用,莎拉没有答话,她勾起一抹苍白的微笑,陷入沉思之中。
从小开始,她的母亲就教育她要成为一个听话的女儿,尊敬父母,为家庭付出,而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成为野玫瑰的一员只是一个意外,她们都知道这个意外只能是一个意外,她喜欢舞台,但她更珍惜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