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身份低贱,又没有蓉姨娘这样的体面,平日里谨小慎微,处处以黎氏为先,不敢违背了黎氏半分。
听着陶嬷嬷的话,黎氏点了点头,道:“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是。”陶嬷嬷应了一声,就出去吩咐了。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小丫鬟打听了消息回来,进了正屋,却是带着几分小心看了一眼黎氏,迟迟不敢开口。
“怎么回事?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不等黎氏开口,陶嬷嬷就出声问道。
那小丫鬟看了陶嬷嬷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回太太的话,是......是昨晚老爷歇在了何姨娘屋里,何姨娘这会儿正陪着老爷用膳呢。”
这话刚说出来,黎氏拿着茶盏的手便僵在了那里,半天才开口道:“是吗,她倒是真会伺候人。”说完这话,便继续喝着手中的茶,没再开口。
可谁都看得出来,黎氏心里头并不痛快。
一时,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而傅珍,脸上更是露出几分不快来。
何姨娘虽是母亲身边的人,可她向来不受宠,今个儿却能叫父亲留在她的清月轩用膳。
好一个狐媚子,她平日里竟没看出来。
屋子里好一阵安静,直到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何姨娘来给太太请安了,众人才将视线全都移到门口去。
何姨娘身着一身湖绿色绣梅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头上戴着一支嵌蓝宝石云形金簪,格外的显眼。
依着何姨娘的月例银子和身份,哪里能买到这样的簪子?
再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几分娇羞和欢喜,黎氏哪里不知,这支簪子是傅呈修给她的。
黎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目光落在何姨娘的身上,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何姨娘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妾身给太太请安。”
言语依旧恭顺,可举止投足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娇羞。以至于在面对黎氏这个正室夫人的时候,也忘了要收敛几分。
“起来吧。”许久,黎氏才淡淡道。
“时候不早了,都随我去宁寿堂给老太太请安吧。”黎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扶着陶嬷嬷的胳膊站起身来。
“是。”傅沅和其他几位姑娘全都站起身来,随着黎氏出了沉香院,一路朝老太太的宁寿堂去了。
因着刚才的插曲,黎氏脸上带着几分阴沉,直到踏进宁寿堂的院子,嘴角才扯出几分笑意来。
傅沅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蓉姨娘,却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对于父亲宠爱了何姨娘,心里根本就没有起一丝波澜。
万嬷嬷之前就说,蓉姨娘是个拎得清的,最知道自己的本分,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
傅沅又看了一眼眉眼带笑的何姨娘,心里暗暗想着,父亲一下子宠了何姨娘,还送了她一支嵌蓝宝石簪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叫黎氏这个正室夫人没了脸面。
不然,好巧不巧,怎么何姨娘一直不得宠,这几日却是一下子得了父亲看重了。
傅沅想着黎氏方才见着何姨娘的时候带着几分难堪的脸色,心里愈发笃定了是这个缘由。
因着老太太寿辰,宣宁侯府一大早就热闹起来,陆续有宾客前来。
宁寿堂里,更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傅沅随着黎氏进了宁寿堂,早有丫鬟迎上前来,将众人领了进去。
宁寿堂里除了老太太外,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一起说笑。
见着黎氏和几位姑娘进来,老太太才将视线移到了门口。
“媳妇给母亲请安。”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蓉姨娘和秦姨娘没有进来,只隔着帘子给老太太磕了头,就退了下去。
老太太这才对着黎氏道:“这是靖安公府的老夫人,常去宫里,该是见过的。”
黎氏听着,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那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才刚扶下身子,就被那老夫人拉住了。
“不敢,郡主身份贵重,老身哪里敢受郡主的礼。”
靖安公府老夫人这样说着,身旁的媳妇赵氏也站起身来,对着黎氏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礼。
老太太笑道:“你只当她是晚辈,受了这一礼就是了。”
说着,就叫黎氏坐下来一起喝茶。
许是因着有外人在,老太太对黎氏比平日里要亲近了许多。
说话间,外头有丫鬟回禀,说是三太太卫氏和几位姑娘到了。
老太太含笑道:“快进来吧。”
等到卫氏进来,给老太太请了安,又见过靖安公府老夫人之后,老太太才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傅沅她们几个,含笑道:“这是我的几个孙女儿,别的都还常带出去见见亲戚,只这一个嫡亲的孙女儿,一直养在淮安侯府,前几日才接回府里来。”
“哦,可是皇上亲封的仪安县主,一直养在陈老夫人跟前那位?”靖安公老夫人诧异了一下,将视线落在了傅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