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茶是新摘的洞庭碧螺春,味道清香浓郁,饮后唇齿间有股清甜的味道,傅沅很是喜欢。

才喝了几口,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人问:“你家姑娘可在?”

傅沅听出来,来人是大太太跟前的平嬷嬷。心中虽诧异,却是放下手中的茶盏朝门口看去。

才刚看过来,就见着小丫鬟领着身着暗蓝色绣花褙子的平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

“嬷嬷怎么有空过来了?”傅沅出声问道。

平嬷嬷笑着给傅沅行礼,才刚蹲下去,傅沅就使了个眼色,叫怀青将她扶了起来。

“我可不敢受嬷嬷的礼,不然大舅母该恼我了。”傅沅突然说道。

傅沅这话说的平嬷嬷脸上有几分尴尬,眼底也带了些诧异,正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时候,就见着傅沅朝自己笑了笑,说道:“嬷嬷这是怎么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嬷嬷可别多心。”

傅沅说着,就问道:“嬷嬷今个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平嬷嬷闻言回话道:“回姑娘的话,太太知道姑娘下月初一就要动身回宣宁侯府,就想着叫府里几个姑娘聚上一聚。姑娘们平日里各有各的份例,除开日常的开销,还要买些胭脂水粉,手头怕没那么多的余钱,倒不如太太用公中的月例叫底下的人操办,也叫姑娘们高兴高兴。”

傅沅听了,也不觉着诧异,只含笑看着站在那里的平嬷嬷。

见着傅沅不说话,平嬷嬷又道:“太太原是想着叫老太太和府里几个长辈也去,可又觉着长辈们都在,姑娘们难免拘束些。索性就操办两场,这月二十二,姑娘们聚一聚。这月二十九,就在雁荣堂的后花园里摆上几桌,也能叫姑娘有一日的歇息。”

平嬷嬷知道,因着这些日子的事情,表姑娘多半对自家太太存了些怨意。太太却是知道这关口想要讨老太太的好,只能在表姑娘身上下功夫。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了表姑娘的。

平嬷嬷张了张嘴,才想说话,就听傅沅道:“难为大舅母替我想着了。”

傅沅说着,又吩咐一旁的怀青道:“你去匣子里拿二百两银子。”说着,又转头对平嬷嬷道:“虽说公中有月例,可到底也是因着我的事,总不好叫人说我小气、一毛不拔。这二百两银子不算多,只能添几个新鲜的菜式,全当是我的一份儿心了。”

见着傅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能将她看穿似得,平嬷嬷顿时就尴尬起来,只讪笑道:“哪里敢叫姑娘破费,老奴若是拿了,等会儿大太太就该将老奴赶出府去了,表姑娘体谅老奴这一回吧。”

说这话的时候,平嬷嬷心里也着实有几分紧张。她这才知道平日里最是好性儿的表姑娘难为起人来,真叫人受不住。

她再糊涂,也知是因着自家太太的缘故,心里一时也有些感慨。

表姑娘虽借住在淮安侯府,到底也是宣宁侯府嫡出的孙女儿,皇上亲封的仪安县主。方才看着她的眼神,可不是透着几分高贵威严,连她都摸不清表姑娘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傅沅原本也是做做样子,并非真的要叫寇氏难堪,听着平嬷嬷这话,就点了点头:“嬷嬷既这样说,我也不好强叫嬷嬷收下,嬷嬷回去替我谢过大舅母,等改日我亲自去给大舅母道谢。”

☆、通房

见着平嬷嬷离开,怀青才忍不住道:“姑娘平日里最是好性儿,怎么今个儿反倒和她过不去了,她到底是大太太跟前儿的人。大太太原本就......”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略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奴婢是觉着,姑娘下月初就要回去了,何苦叫人挑出错来。”

傅沅闻言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大舅母既想讨了外祖母欢心,又想叫我这外甥女承了她的情,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怀青伺候了自家姑娘这么多年,难得见她这样较真,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心里也明白过来。这些日子姑娘心里头怕是窝着一口气,不过是碍着自己晚辈的身份没发作出来罢了,如今大太太派平嬷嬷过来,可不是给了姑娘发作的理由。

怀青想着,朝自家姑娘微微笑道:“是这话没错,泥人还有三分性,姑娘若真是什么都不计较,旁人只会以为姑娘好性儿,能随便拿捏了。只是,奴婢担心,大太太将这事儿说给老太太听。”

“大舅母行事最是妥当,哪里会在外祖母跟前说我的不好。”傅沅又说道:“怎么好一会儿不见书蝶了?”

“姑娘不是给老太太炖了冰糖雪梨粥,她在小厨房里看着。”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池嬷嬷带着一个丫鬟从门外进来,丫鬟手里拿着一本账册。

不等池嬷嬷请安,傅沅就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嬷嬷忙了一上午,快坐下来喝盏茶吧。”说着,就拉着池嬷嬷的手叫她一块儿坐着。

池嬷嬷知道傅沅是真心让她坐,道了声谢,就在桌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碧竹重新沏了壶茶过来,还有几样糕点,里头有池嬷嬷爱吃的桂花糕。

“之前听外祖母说嬷嬷爱吃桂花糕,就叫书蝶去做了,嬷嬷尝尝味道可好?”傅沅说着,将桌上的掐丝珐琅黄底红花碟子拿到了池嬷嬷面前。

“劳姑娘费心记着了。”池嬷嬷有些诧异傅沅竟记着这样的小事,语气上不免亲近了几分。

“这几日老奴将小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清点查看,分类记录了,姑娘可看看。”池嬷嬷说着,转身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账本,递到傅沅手中。

傅沅接过那账本,翻看起来,只见上头的东西全都分类记录,清晰明了,看着并不费神。

“嬷嬷记得这么细致,往后我看这账本也能省事不少,怪不得外祖母身边一时也离不了您。”

傅沅这话说的真心,池嬷嬷听了却是笑道:“姑娘您不知道,老奴这看账的本事还是老太太教的,老太太看起账本来,比老奴还厉害呢。”

听着池嬷嬷这话,傅沅面露诧异:“平日里我在雁荣堂可没见外祖母算过账。”

“老太太上了年纪,这些事情全都交给了下头的人,老奴每月检查一遍,再将账本交给老太太过目,也省的老太太费心。”

池嬷嬷有意和她交好,两人顺着这话也就闲聊起来,正巧到了晌午,傅沅又开口留了池嬷嬷用饭。

池嬷嬷推辞了几句,见傅沅真心留她,就陪着傅沅用了午膳,喝过茶之后,便告辞要走。

“我随嬷嬷去雁荣堂吧,今早请安的时候听外祖母咳嗽了几声,我方才在小厨房炖了冰糖雪梨,这会儿也该好了,正好给外祖母送过去。”

“我就说方才见着姑娘去了小厨房,原来是做这个,姑娘这样孝顺,是老太太的福气。”池嬷嬷脸上愈发露出笑意来。

雁荣堂并不缺这一盅冰糖雪梨,可表姑娘亲自做的和丫鬟们做的哪里能一样,单就这份儿体贴孝顺,就不枉老太太疼了表姑娘这些年。

傅沅和池嬷嬷才走出屋子,书蝶就拎着食盒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奴婢将冰糖雪梨粥装好了,还另做了一碟老太太爱吃的云片糕,只因着老太太咳嗽,不敢加糖,就拿糯米粉配了芝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