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养性 温昶 2484 字 6天前

褚陈望着他,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走了一阵,褚陈还是感觉哪里不对。正思考间,寺门到了。

祁白严朝他点点头,“回见。”

褚陈亦点点头,“止步,你来x市再聚。”话才说完,祁白严就转身欲往回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褚陈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不对在哪里,叫道:“白严!”

祁白严回过头,止步于两米外,“怎么?”

褚陈笑道:“我们好久未曾去风花雪月喝茶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

祁白严看着他,反常的没有立即答应,半晌道:“今日算了,还要工作。且唐老师还在寺里。”

褚陈心中发笑,想道:人家一个二十五六的成年人,待在工作的地方,再安全不过,瞎担心什么?又者,他若还是以前的祁白严,此刻想的,便不该是工作的事,而是清楚知道他下午根本没什么闲时间喝茶。面上却道:“有什么关系!叫上唐老师一起!”

祁白严抿唇,竟让人真切看到了不愿。

褚陈不再戏弄他,走上前去,看着他道:“白严,你知道你现在的情绪叫什么吗?”

祁白严默了半晌,轻叹:“妒。”

他心中敞亮,什么都明白,却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褚陈笑道:“你现在倒坦然了,之前为何如此?”

祁白严这几日内心波动极大,行为常常不受自己控制,颇有些烦躁不安,被友人这样问,烦躁感更甚,一时面上竟显出冷凝之色,沉默不语。

褚陈看见了却当没看见,道:“你现在的情绪又叫什么?”

祁白严嘴角抿成一条线,合着天生锋利的眉毛,竟有一丝冷酷之色,他道:“怒。”

“你怒什么?”褚陈盯着他道,“人是你介绍的,我是你叫来的,相亲的人相谈甚欢,不是你想看到的?你怒什么?你妒什么?”

“够了。”祁白严一下子有些疲惫,“褚陈,我知道你的意思。”

褚陈不再说了。

祁白严揉揉眉心,又是往常的样子,“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改日上门道歉。”

褚陈摇摇头,“我不需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你既然对人家有意思,又为何介绍给我?你这样,既是对自己的不尊,亦是对朋友的不义,更是对她的不敬。白严,你乱成这样。”

是的,他乱成这样。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带着满身的羞怯和崇敬,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万事妥帖,极尽用心,自身又是那么好,心地柔软,不卑不亢,文采斐然。朝夕相处,想不动心都难。

但他……

“我会好好想想。”祁白严并不欲多说,也不是不想说,而是心境乱得很,说不出什么,“褚陈,你今日下午该是有事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褚陈见他这幅样子,自然知道聊不出什么了,点点头,道,“我走了。以后再聊。”

祁白严回到藏经阁,二楼书房待客的茶已经被收拾干净,他常坐的案几上摆着清洗干净的茶杯、保温的沸水和茶叶,他想喝的时候,随时可以冲泡。案几上的书也被重新整理了一下,多出来的几本经典,也恰好是他今天可能会用到的。

唐施对祁白严的用心,不是看这茶,而是看这些书。她了解他的翻译进度,了解他翻译的内容,了解他的思想偏向,在此基础上,才找出了这些书。

但这些,可是这么好了解的?

她不懂梵文,又是如何找到相应的梵文原典的?她对佛典的了解,不算专业,又是如何知道此段的翻译需要某人某论的?更绝的是,她竟能隐隐猜到他是如何看待某种观点的。这种猜到,真的只是猜到?

她对他的了解,超乎人想象。

但祁白严知道,这种了解,是建立在她这月余来疯狂的阅读之上的。吃力,辛苦,默不作声,进步神速。

这是一个不需要别人明白她有多努力的小姑娘,踏实,质朴,安静。

她不说,祁白严却知道。越不说,他越是关注。

书房没有人,想来应该在楼上。祁白严想了想,终究没上去。

褚陈能明白过来,以唐施的心性,自然也能。祁白严不知如何面对。褚陈和她都是顶好的人,她自是更好。他想,若是放下自己的一些情绪,这两个人若是在一起了,也算般配。但这件事也强求不得,他只是介绍二人相识,日后会不会有发展,也看两个人缘分。

他真心盼着她好,知道自己并非良人,便只有默默了。

唐施在楼上,自然听到祁白严回来的上楼声。她本想下去,感谢一下他介绍学术上这么好的一条线给她,又打算委婉的拒绝一下这种诡异的相亲。都已经放下书了,却偏偏站不起来。这一犹豫,就错过了最好下去的时机,也放掉了积攒良久的勇气和平静。

唐施不禁想起那天晚上,祁白严问她要不要他介绍,她当时分明说的不用,祁白严是听到的,只不过他后来的回答因为街上太吵,没听清。

所以他当时说的话是和现在相关吗?不顾她的意愿,给她介绍一个方方面面都无法挑剔的人?褚陈长得好,性格好,家世不知道,但祁白严既然介绍给她,必然是不错的,学术也好,和她同一个专业研究,话题只多不少。一个看起来和她十分般配的人。

可是,这诸多的好,耐不住一个不好——

她不喜欢。

但她又不能怪他。喜欢是多么私人且无理的事情,他为她好,介绍了一个她可能会喜欢的人,他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唐施既不能下楼,也无法若无其事,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一个人,他不知道。

☆、第〇八章 咫尺天南北,霎时月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