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这里就是浮萍区?”

电车司机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没有理会这个单身乘客的话语。

电车缓缓开走。

谢冬清穿了一身棕褐色的风衣,戴着一顶礼帽,脚步轻盈地穿过街道。

街道上铺满了落叶,金黄色的,红褐色的,秋风吹过,沙沙作响,可街道两旁却不见一棵树。

谢冬清穿着小皮鞋,踩在落叶上,窸窸窣窣,好像秋天在她脚下窃窃私语。

谢冬清看了眼手中的地图,转过街角,街角的建筑物上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钟。

表盘是猴子的脸,它笑着,嘴巴开口处伸出的鲜红色舌头左右摆动着,它的眼珠也跟随着左右摆动。

谢冬清抬头看着这个钟,钟表上的分针飞快地靠拢时针,与时针重合,下午一点了。

钟发出了一阵叽里呱啦的惨叫声,猴子的眼睛猛地一下盯住了谢冬清。

栖在猴子钟表两旁的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半空中传来哇哇的叫声。

谢冬清抖了一下,心道:大家都说进入浮萍区后,会遇到奇怪的事,现在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

谢冬清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这里。地图上紧挨着车站的是块面积不大的墓园,一排排墓地面对着街道,穿着黑色丧服的人桀桀笑着,穿着白色丧服的人跪地哭着。

除了扫墓的人,整个浮萍区,再看不到其他人,墓地那头,一排商店开着门,亮着灯,里面却空无一人。

谢冬清连忙低下头,快速经过这片墓园。

从猴子钟表上飞来的乌鸦,停歇在雪白的墓碑上,暗红色的眼睛里,是谢冬清离去的背影。

谢冬清站在一座白色的两层建筑物前。

干燥的风卷起门口的落叶,也扬起她系在脖子上的暗红色纱巾,纱巾扬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的眼睛透过暗红的纱巾看着这个建筑。

暗绿色的爬墙虎遮盖了半个楼,甚至几乎遮住了挂在建筑上的牌子,隐约只能辨出三个字,疯人院。

谢冬清解下丝巾,放入口袋。

她推开破旧的铁门,穿过荒芜的院子,来到建筑前按了门铃,门铃古老低沉的声音,在整个建筑物中空荡荡的飘着。

不久后,一个胖胖的女人开了门,她脸上带着笑容,热情询问道:“是安定大学研究所的谢女士吗?档案室我已经打扫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多谢,因为论文调研急需这些,导师也催得急,打了电话后就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看了一眼胖女人胸前挂的名牌,上面只写了李医生三个字。谢冬清问道:“您怎么称呼?”

“叫我李医生就好。”胖女人引着她进来,关上门说道,“医院有两层,楼下这层是前台,里面有个值班室,那边是员工厕所,病人隔离房和档案室都在二楼。我先带你去二楼,走吧。”

谢冬清发现,这里的窗户都开的很高,很小,阳光透不进来,建筑物里光线阴暗。

胖女人见她打量着高高的小窗子,笑道:“前几年有专家来考察过,说采光不好,会影响病人的恢复。可是资金不到位,加之我们浮萍区的特殊情况,也就一直拖着没动了。”

虽感到疑惑,但谢冬清依然礼貌道:“我理解。”

李医生笑盈盈领着她来到二楼,谢冬清的脚刚放上二楼的地面,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原本安安静静的二楼突然炸开了锅。

面前长长的走廊两旁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狂躁的嘶吼声,喃喃不断的私语声,凄惨的叫声,绝望的哭喊声……

李医生面不改色,和蔼的笑道:“没事,你不要害怕,他们都这样。”

谢冬清轻轻点了点头,定了定心,紧紧跟着李医生往走廊尽头的档案室走去。

李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电击棒,边走边敲着铁门。

谢冬清看到,关押病人的铁门没有锁孔,两端通着电。

“这门……是电控门?”

李医生一边敲一边笑道:“是呢,有定时功能。该吃饭时,该放风时,门就会自己打开,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自动打开?”

李医生温婉笑着:“对,他们现在这么闹腾,就是想出来放放风,以前请来的心理专家说过,适当给予他们自由对治疗有好处。谢女士是研究心理学的专家,应该听过巴普洛夫的狗那个实验吧,他们就和实验中的狗一样,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时间到了,门开了,自己就乖乖出来做运动,等到夜里十二点一到,他们就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可准时了!”

她的用词令谢冬清微微蹙眉。

谢冬清透过铁门上小小的窗口朝里面望去,原本狂躁不已的病人们被李医生敲了门,都乖乖地闭上嘴,眼珠跟随谢冬清移动着,有的憎恨,有的迷茫,有的绝望。

档案室在走廊的最里面,对面还有一间病房,和其他的不同,这个病房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谢冬清原本以为里面没有病人,哪知李医生却凑过去,踮起脚透过窗口朝里面望去。

“奇怪,这个怎么这么安静?”

她用□□敲了敲门,里面那个穿着病号服倚墙站的人并没有理会她。

谢冬清好奇道:“这里面也有人?”

听到她的声音,里面的人突然冲过来,双手紧紧握住窗户上的铁栅栏,一双熟悉的眼睛朝谢冬清望过来。

“谢冬清?真的是你?”

谢冬清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谢冬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有种熟悉感,可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我叫梅阁。”他说道,目光落在了谢冬清的手上,看到那里红色的魂珠,梅阁笑了一下,“出去后,要谢谢阿姨才对,一定是阿姨帮忙藏起了一颗。我刚进来时,以为这次不可能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