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铭舒了口气,戴上眼镜走了出去,和乘电梯的人群擦肩而过时,眼前晃过一抹艳丽又温和的红色。
那是一串红玛瑙手串。
谢秋铭扭头看了一眼戴手串的人,却只瞥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分神片刻,他心道:“这玛瑙成色不错,清清皮肤白,戴起来应该会好看。改天……等稳定下来有时间了,去给她买一串。”
谢秋铭收回目光,走出医院大门,打开车门时,又侧头看了一眼六楼病房的位置。
车里的后视镜下面垂挂着兄妹俩的合影。
谢秋铭趴在方向盘上盯着照片,露出了一个疲倦又茫然的表情。然而片刻后,他微微笑了笑,一扫疲惫之态,发动了车,朝机场驶去。
住院部的电梯缓缓上升,在六楼停了下来。
一个年轻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眉目俊朗,身形修长。他肤色偏白,穿着一件黑毛衣,左手腕绕着三圈红玛瑙手串,红玛瑙鲜亮润泽。
他抬头看了看指示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条新信息:你到了吗?是6019病房。麻烦小师叔了,这家人是我朋友的世交,听症状描述,他家女儿的魂魄应该出了点问题,你帮忙看看吧。
他飞快地回复:已到,放心。之后收起手机,径直来到护士站,轻轻敲了敲玻璃,问道:“你好,6019是在哪个方向?”
年轻的小护士面无表情地抬头,见到他后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左边,我领你去吧。”
他点头,长眉舒展,微挑的眼尾露出些许笑意:“谢谢。”
护士一边领路一边问他:“是看朋友吗?6019的病人是前天下午送来的。”
他沉吟片刻,问道:“嗯,听说是昏迷不醒?”
“是啊,还没查出原因呢,病人还是我们院骨外科谢大夫的妹妹,因为病因不明,这几天真要把谢大夫急死了,一下手术台就去问诊断结果,一下班就赶来住院部照顾。唉,亲妹子都躺了三天了,鼻胃管都上了,当哥的能不急吗?我想想都觉得难受。好端端的……”
闻言,那人轻轻蹙眉,漆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沉重:“看来还是来晚了些。”
“到了。”
护士推开门,顺道查看了一下谢冬清的状况并安慰了谢父谢母几句。
谢父谢母看到跟着护士进来的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护士出去后,谢父迟疑了会儿才开口问他:“你就是……王大师说的那个……梅阁?”
他点点头,认真道:“嗯,我就是梅阁。王北托我来看看令爱的情况。”
谢父谢母相视一眼,沉默地跟着他走到病床前。
床头贴着谢冬清的名字,梅阁淡淡扫了一眼,便垂下目光,定定地打量着谢冬清,目光专注认真。
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盯着自己女儿看那么久,谢父脸上有些不快。倒是谢母,在旁边给梅阁介绍病情:“最早是在夏天,那时候她每天都跟没睡醒一样,跟我说头疼,特别困。我以为是因为天气热加上她毕业了在家没事做,所以没精神。后来有一天,都要吃中午饭了她还在睡,我就去叫她起床,结果怎么都叫不醒,把我吓坏了,把她爸爸她哥哥都叫了回来,连忙往医院送,结果到半路她就醒了。”
梅阁一边听,一边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了谢冬清的眉心。
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
谢父愣了一下,沉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梅阁回答:“查魂。”
谢母怔住,停了几秒,问道:“……真的是邪祟作怪?她……这种状态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一次都没醒。”谢母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去了好多家医院,查了好久都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当时我就觉得这事奇怪,要真是能治的病,不可能查不出病因的,她的身体各项化验指标都正常。其实月初时,我就想让朋友帮忙请王大师来看看。结果被她哥哥知道了,把我骂了一顿。”
梅阁睁开眼,收回手,问道:“哦,她哥哥是不信这些吗?”
谢母略微有些尴尬:“其实,我们也不怎么信……她哥哥是学医的,所以一直很反感这些个封建迷信。可我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我只想让我女儿好起来,求医不行,那就只剩这么一条路了,由不得我不信。能有一分希望就要试试啊,我们真的是……所以我就想着趁她哥哥这两天去外省学习,抓紧请大师来给看看是怎么回事,这要真是撞了邪,也只有靠大师作法了……”
但没想到,大师却派了个这么年轻的徒弟来。
听到作法两个字,梅阁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角。
谢母轻声问:“王大师是因为抽不出空,所以没来吗?”
梅阁露出几分笑,回道:“不是,这些事王北不在行,必须我来。”
“这么说,您不是他徒弟?”
梅阁点头:“不是。不过你们放心,查魂追魂这些我在行。”
一直沉着脸站在旁边的谢父开口道:“那我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撞邪了?”
梅阁沉默片刻,说道:“她三魂有损,并不是撞邪,而是魂沉梦中,故而长梦不醒。”
谢父谢母二人一惊,异口同声道:“梦?!”
梅阁看了看旁边的空床位,问道:“这是独立病房吗?”
谢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