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嘴角微微扬起:“我家那个小四郎最近琢磨了点事出来,老大那边也出了点成绩,正好府里出了点新鲜菜,叫他们过来你跟他们好好聊聊,这远方的消息多听听对你有益无害。”
朝廷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可以少管甚至可不管,那都不是他的事,但宋小五还是希望他在掌握用兵之道之余对于新鲜事物也要保持一定的好奇心,这是一个人能与时俱进的重要素养。
“知道了。”德王还答得心不甘情不愿,有持无恐的样子看得他王妃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德王便什么都甘愿了,屁股又往她那边挪了挪,清清喉咙道:“君子正德……”
宋小五看了他手中的书一眼,见是他那位死了但存在感超强的老哥哥所修订的一本群雄割据时期的思想家所著的一本书,就由着他念去了。
她猜,他的封号就是出自这本书。
下午德王去了宫里,还给大侄子带了点石头鱼,他中午带小辫子去山涧里捞的,小辫子在树荫下煮溪水喝,他就捕鱼给她吃,他想让小辫子知道他的厉害,一不小心就捞多了,就拿了几条过来给大侄子也尝尝鲜。
燕帝见到鱼桶,亲手接了过来:“今天这天热,怎么就出去捉鱼去了?”
“我带我王妃散心啊。”
燕帝不由往外看了看天,“这天气?”
“我王妃才没那么娇气。”背着她去,一路走得极其小心翼翼,从来没有这么小心过的德王还理直气壮。
好吧,燕帝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还是提醒了他一句:“这是你的头一个孩子,是朕的弟弟,让杨标看紧点,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不能是妹妹?”德王这一听不高兴了,斜眼看他。
燕帝被他逗得发笑,“行了,妹妹朕也认,行罢?”
德王带来的跟他一样活蹦乱跳的石头鱼确实讨好了燕帝的心,孙总管不在,他还让人去叫了过来,打算把鱼交到他手里,亲自去御膳房盯着人弄。
“今晚你也留下来,跟朕一道用膳。”派人去叫人后,燕帝跟德王道。
“不了,我要回家陪我王妃一起吃,天天见你有什么好呆的?我都看烦你了,你快跟我说说,那陈光仲到底是个啥意思,他不会跟我对着干罢?”只想快点回去的德王直入正题。
“没问题了,他那边朕设了个圈把他带进去了,这次他跟你站一边,不敢也不会拆你的台,你只管放心。”燕帝跟他小王叔详说了起来。
等德王回去,宋韧也跟着儿子们来了德王府,见到女儿还抬着下巴道:“这可是你们请我来我不得不来的。”
要是不请他都不来呢。
宋大人正跟他家小娘子在置着气。
宋小五前面朝她母亲讨要了一坛原本做给她爹喝的调理身体的药酒给杨公公喝,杨公公那副身板也是外强中干,再不大补的话宋小五怕他一倒就是药石罔闻,是以在杨公公一场小病连太医都用上后都痊愈得极慢后,她叫来了府里对调理身体很有一手的吾大夫跟着他把了几天的脉,细致诊用了一番,见宋大人的药酒对杨公公管用,她就征用了一坛。
而且她说了以后用十坛补上,但这也抵不住宋大人生气,骂她为小没良心的。
这厢,宋二郎在旁憨笑,宋三郎左顾右盼跟没听到他们爹生气似的,一个个都靠不住,宋小五似笑非笑地瞥了这两个帮着老爹跟她对着干的萝卜条,真是她嫁出去了,这一个两个都不怕她了。
她这一瞥,还是三郎先认怂,只见他干咳了一声,跟他爹道:“爹,坐。”
宋爹这才坐下来。
宋小五把给他做的那小盆辣肉推到他面前:“尝尝,好听的话就带点回去。”
宋韧犹豫了下,眼睛看向女儿,见她神色如常才探出手,肉到嘴里没两下,他清了清喉咙:“做了很多啊?”
“不少。”
“下酒倒是好。”
“给你拿两斤。”
“才两斤?”宋大人大叫了起来:“你把我生生等了三年一口都没尝过的酒给了……”
“一共才做出五斤来。”宋小五无奈,打断了他。
“那五斤,不能再少了!”宋大人斩钉截铁。
“是啊,不能再少了,爹好这口,他喜欢。”三郎帮腔,连连点头。
宋小五笑看了他一眼,又看他看哑了,才回头跟宋爹道:“四斤罢,分一斤给师祖。”
“那个不用你管,”宋大人大方地摆摆手,“四斤就四斤罢,叫人装上。”
“对对对,现在就给,省得有些人回来了就昧下不给了。”三郎又不怕死地附和上了,眼见为凭,手见为实,拿到手上的才算是自己的。
宋小五刹那觉得他们家三郎的胆壮得可以与天肩并肩了,不由眯眼朝他看去,三郎被她瞪得害怕,没出息地别过了脸。
宋大人听了痛心疾首地斥他们宋家的小没良心的:“你看看你,偏心偏成什么样儿了!”
宋小五被他们闹得头疼,眼睛一瞪,“再闹都给我回去,什么都没有。”
不过事情到底不是她说了算的,等她那小鬼回来,一对上父子三个,小鬼就进入了战斗鸡状态,眉头倒竖跟岳父和大舅子们扛上了,还是后来吃饱了唇枪舌剑足够了,这四个人才好好说起话来,这一说直说到快入宵禁,宋家家里人来催,这父子三人才踩着时辰离去。
岳父他们走后,德王头枕在王妃的肩膀上歇息,跟王妃道:“岳父好小心啊。”
做了事都不敢抢功劳,捧陈光仲都要捧出一片彩虹天来了。
至于岳父问他的觉不觉得有这么个岳父老子觉得丢不丢人,德王真觉得没什么好丢人的,古往今来皆是胜者为王,就如现在得势的陈光仲以前的丑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去掩,下面多的是人帮他去掩,还只字不提。
“他要给大郎他们还有你铺路,现在小心低调方为上策。”他把风头抢光了,大郎他们就不好出头了。
“我?”
“现在你也是他的儿子了,”宋小五偏头亲了亲他的脸,“你以后必会光芒万丈,他的就是替你少得罪些人,多结些善缘,他退一步,你们就能往前走十步。”
这就是一个父亲为儿子们做的最心甘情意的退让,哪怕因此必须掩去自己的光华,驼下自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