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迟,赵慧茹和张景瑞进来了。
他们见张子畅也在,便行了礼,又去问候赵太后。
赵太后嗓子微哑,叹着气道:“都来了啊!”
赵慧茹含泪问道:“姑母,你觉着如何?”
赵太后斥她道:“到如今,还喊什么姑母?该谨记你的身份,跟着皇上一道,喊哀家一声母后。”
“是。”赵慧茹改口道:“母后觉着如何?”
赵太后这才满意了,只是适才话说得太多,便摆摆手,指了指殿外。
赵嬷嬷会意,已扬声喊道:“传药!”
随着话声,李大夫端了一碗药进来,递到床前。
赵太后攒了攒力气,看向张子畅道:“皇上,你已好些日子不帮哀家尝药了,莫非怕药下了毒?也是,虽养育你一场,到底不是亲生,你防着哀家也是应该的。只是哀家临死,依然舍不下你。”
张子畅想及赵太后之前虽一心撑着赵氏一族,但表面上,还是和他母慈子孝,那些年纵然严厉,到底也是扶助了他当皇帝,一时悲从中来,低声道:“母后说哪儿话?儿子如何会怀疑母后?”
赵太后牵牵嘴角道:“既如此,今晚再帮哀家尝一次药罢!”
张子畅点点头,从李大夫盘子里端起了药。
罗文茵见状,心下大急,脱口道:“皇上今晚匆忙过来,还没漱口呢!若要尝药,还须先漱了口才尝,以免口中余味撞了药味。”
张子畅闻言,便又搁下药,吩咐宫女道:“端茶来给朕漱口!”
早有宫女端了茶并茶盅过来。
张子畅端起茶漱口,放下茶杯时,这才端起药,却没有喝,而是递到赵慧茹手中道:“皇后先尝一口,朕这会嘴里全是茶味,恐茶味冲了药味。”
赵慧茹一怔,看向赵太后,见赵太后正看着她,眼神含意未明,一时心头一悸,欲待放下药碗,又太着迹,便端着药轻吹,心下念头急转。
张景瑞在旁边见赵慧茹捧着药,一只手似是怕烫,有些捧不住药碗,忙伸手过去,接过药朝赵太后道:“皇祖母,孙儿还没帮您尝过药呢!这一次,待孙儿帮您尝一口。”
他说着,不待众人反应,已是喝了一口药。
赵太后愕然看着,接着猛然仰高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指着张景瑞道:“真是一个好孙儿!”
笑声毕,头一垂,歪在床边。
“母后!”
“姑母!”
“太后娘娘!”
众人大惊,纷纷喊了起来。
李大夫却是悄悄后退,想跑出殿外。
罗文茵在旁边看得清楚,喝道:“李大夫,还不上前帮太后娘娘诊脉。”
张景瑞已是上前,掀住李大夫的领口,把他掀到床前。
李大夫骑虎难下,伸手过去搭在赵太后手腕上,只一搭便道:“节哀,太后娘娘没了。”
赵慧茹率先放出悲声,却听得旁边“轰”一响,回头一瞧,张景瑞倒在地下,口鼻流出黑血来。
“瑞儿,瑞儿!”赵慧茹魂飞魄散,抛下赵太后,奔过去扶张景瑞。
张子畅见状,也过去看张景瑞,一时只觉手足发冷,心头发颤,那碗药果然下了毒!
瑞儿纵有各种不是,罪不致死!
可这回,却死在最疼爱他的皇祖母手中!
而那碗药,本来是要毒死自己的!
他再一站起,脸色便极肃杀,喊道:“来人,捉住李大夫,捉住赵嬷嬷!清查寿春殿!”
赵慧茹眼见一瞬间,依仗的姑母死了,疼爱的儿子也死了,眼前一黑,已是昏了过去。
张子畅百忙中,犹自关注到罗文茵,喊林公公道:“此间血腥,先送皇贵妃回养心殿,着人好生守着,万勿出差错。”
林公公应下,忙忙上前朝罗文茵道:“娘娘请!”
罗文茵看着殿中发生的事,心中滋味复杂,看一眼张子畅,知道他今晚定是无法回养心殿了,便先跟林公公走了。
待回到殿中,罗文茵见林公公要走,忙喊住道:“林公公,你着人去看住杨昭仪和梅嫔,不让她们和皇后接触。”
林公公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下了。
近天亮时,张子畅才回到养心殿。
罗文茵整一晚,都半梦半醒,并没有睡实,听得声响,便撩开帐子道:“皇上回来了!”
张子畅“嗯”一声道:“朕浑身血腥味,且得去沐浴更衣,你再睡一会。”
罗文茵便乖乖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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