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疑心姐姐在宫中出事,只是无处打听。
待得到了罗府教导罗家姑娘做刺绣,便托了罗家夫人,求着帮忙打听姐姐消息。
罗家夫人倒是帮着打听了,却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后来宫中缺少针线娘,钟嬷嬷便求罗家夫人举荐她进宫,想着自己进去了,总能探问到姐姐消息。
吴妈妈想起这桩往事,便问道:“钟嬷嬷,你进宫后,可有查到姐姐下落?”
钟嬷嬷脸上现出怒色来,一瞬间又遮盖了,淡淡道:“我进宫后打听,方知道姐姐已死了几年。”
吴妈妈觑着她神色,心道:这是死于非命了?
一时便不再问了。
罗文茵却是对吴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吴妈妈会意,朝钟嬷嬷道:“嬷嬷在宫中没有依仗,才会受委屈。不知道嬷嬷肯不肯投效我们娘娘?若肯,以后再有委屈,我们娘娘自会为嬷嬷做主。”
钟嬷嬷想着姐姐之死,一直求告无门,当下听得吴妈妈的话,眼睛大亮,马上跪至罗文茵跟前道:“若皇贵妃娘娘不嫌弃,愿听差遣!”
罗文茵笑道:“快起来!”
吴妈妈便扶了钟嬷嬷起来,笑着道:“嬷嬷何必大礼?我们娘娘可是极宽厚的。”
罗文茵便让宝珠上茶,一边道:“嬷嬷不必拘礼,本宫还有事要请教嬷嬷呢!”
钟嬷嬷道:“娘娘只管说。”
罗文茵便问及各宫情形。
钟嬷嬷在宫中二十年,为各宫主子做衣裳,时不时进出各宫,且因为要查姐姐之死,也着力摸着各方情况,当下便把所知的,一一说给罗文茵听。
罗文茵越听越惊心,原来宫中除了皇后和贵妃,还有几位极为厉害的主子,只是平时低调,不肯出头。
钟嬷嬷压着声音道:“娘娘当知道,本朝之前是赵氏坐位,至皇上登基,宫中至朝中,总还有许多赵氏之人把权。就算皇上之前清算了赵氏一族,但那只是清算了大人物,至于角落的小人物,哪清算得尽?这些人中,还有很多忠心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如今太后娘娘尚在,余威也犹在。”
“再说了,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还有两位嫔妃,一个是梅嫔,一个是杨昭仪,这两人虽不姓赵,但父母娘家却深受赵氏之恩,也不得不防。”
钟嬷嬷又说了片刻功夫,眼看时间不早了,便站起来告辞道:“娘娘 ,这趟出来时间太长,怕人嘀咕,我且先回去。”
罗文茵便让吴妈妈送她出殿。
吴妈妈隔一会才回来,跟罗文茵耳语道:“娘娘,我悄悄问了钟嬷嬷,她姐姐是怎么回事?钟嬷嬷说她姐姐当年在宫中被人当枪使了,当了替罪羊,被杖责而死,死前极惨。”
罗文茵叹气道:“适才你问她一句,看她神色,也知道是死得极惨的。对了,可有问及,她姐姐死于何人之手?”
吴妈妈道:“问了,她不肯说,道此事已无可作为,不想再说。”
罗文茵一听道:“如此说,那极可能害她姐姐之人,位高权贵,她扳不得。”
吴妈妈道:“瞧她神色,她甚至不认为娘娘能帮她做主。”
罗文茵一听,沉吟道:“这么说,害她姐姐的,不是太后,就是皇后。”
说着又道:“她既投效本宫,若还想为姐姐讨个公道,本宫异日自会帮她。”
吴妈妈一听便道:“娘娘既有此心,我若见着钟嬷嬷,便将此话传达了,也好让她更安心为娘娘效力。”
说着话,人报张子畅来了,罗文茵忙去相迎。
张子畅一进殿,不待罗文茵行礼,又是一把揽住,笑问道:“在干什么?整天待在殿内,可闷了?正好今日阳光好,可要朕陪你到御花园走走?”
罗文茵也正想出殿逛逛的,有张子畅陪着,那自然是安全的,当下点头。
稍迟,两人便坐了肩辇到御花园中。
正值冬日,园子里百花已肃杀,但两人志不在赏花,只不过找个地方随便走走,谈谈情说说爱而已。
冬日暖暖照在身上,罗文茵心情也极好,朝张子畅道:“皇上,我想跟你讨两个人用。”
张子畅闻言,笑道:“茵儿想讨谁?这般郑重,莫非想讨朕身边的林公公和杨公公?”
他说着,觑一下身后的林公公和杨公公一眼。
林公公和杨公公不敢表露什么表情,只在心内“嗬”一声。
罗文茵便也去看林公公和杨公公,撒娇道:“我要是真讨他们,皇上舍得吗?”
张子畅一下捏罗文茵的鼻子道:“朕连自己都给你了,区区两位公公,有什么不舍得的?”
林公公和杨公公大惊,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出声。
在皇上跟前服侍,和在娘娘跟前服侍,地位相差太多了。
罗文茵回头一看林公公和杨公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完道:“林公公和杨公公太老了,我看不上,还是留给皇上自己用吧!我想要的,是林公公的两个徒弟,一个唤小桂子,一个唤小福子的。”
林公公马上上前道:“娘娘好眼力,小桂子和小福子可是两个鬼灵精。”
张子畅“哈哈”一笑,吩咐林公公道:“回头便让他们到皇贵妃娘娘跟前听使唤。”
说着话,两人停下来,一时却听得园子不远处的亭子有悠扬萧声,夹杂着柔柔的江南唱腔声。
张子畅驻足听了听,朝罗文茵道:“茵儿,你听这唱腔,是不是跟你舅舅当年园子里养那些美人,唱的一样?”
张子畅当年到得江南,在沈家园子里听了那些靡靡之音,及至遇见罗文茵,之后回京,对靡靡之音并美人,皆是念念不忘。
现下美人在侧,园子又突然传来当年梦中那唱腔,一时兴趣大起,让林公公诸人不要出声,他自己携了罗文茵,漫步上台阶,打算去瞧瞧是谁在亭子吹萧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