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不得了!
十五这一日,天蒙蒙亮,罗文茵已是沐浴净身毕,穿戴好出来,在厅中见了儿女,训了几句话,领着一众人出府门口,登马车,马车向白马观方向行驶。
与此同时,城门开了,率先进城的,是一批外地商贾,杂在商贾堆中的,另有一个驾了马车的车夫,这个车夫看着特别有气势。
兵丁见此人三十多岁模样,鼻子极高,脸上线条如雕刻,虽俊美,不言不笑间,却有一股天生威严,不由嘀咕:这是什么人?瞧这派头,当自己主子了?
兵丁留意到此人不同寻常车夫,少不得细细盘查,问及籍贯年龄,来之何方等?
此人回答自己叫顾复生。
顾复生持了官府加印的证件,一一回答兵丁的问题,又有商贾作证,却没有什么破绽。
眼见查不出什么来,兵丁也只好放人。
进了城,顾复生却是向商贾一行人道谢道:“一路走来,多得各位照应,这厢有礼了。”
为首的商贾答道:“顾兄弟不须多礼!若不是途中遇着你,得你相救,我们这一马车的货,只怕就被山贼劫夺了。该道谢的是我们。”
另一个商贾问道:“不知道顾兄弟在京中可有落脚处?要不要跟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说?”
顾复生答道:“我将投奔京中亲眷,就不劳烦各位了。”
他说着,侧身揭开马车一角帘子,半探头道:“兰儿,到京城了,马上就找家医馆给你看咳疾。”
其中一个商贾听得他的话,停马道:“顾兄弟,我上回在途中听闻,京城白马观有一位道长,制的止咳膏特别灵验,你不如带了夫人,到白马观求一瓶止咳膏服下看看。”
顾复生想及乌兰得了咳疾,堪堪也差不多半年了,寻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一直未好,沿路上京,也一直打听名医诊治,却没有根治的法子,只要一不小心,咳疾又会复发。
现听得商贾的话,便动了心,白马观离城门口这儿不算远,不如先去白马观求一瓶止咳膏。
他低声跟马车内的乌兰说了。
乌兰柔柔答道:“一切听你的。”
顾复生便一拍马,朝白马观方向而去。
此时,罗文茵一行人已至白马观。
观主和飞尘子道长率了众道士相迎,带着诸人到道观外一个祭坛中。
祭坛上的祭桌已罗列了香烛瓜果等物。
罗文茵按观主吩咐,把准备好的李汝安旧物和一些心爱小件,摆放到祭坛上。
观主又稍安排一番,这才持着净瓶,领几个小道士在祭坛上洒了盐水花米,念了一遍清净咒。
接着指引罗文茵等家眷在祭坛的八卦方位上,按着方位站定。
飞尘子却又相唤罗文茵道:“夫人请随老道进静室持一只法器,余者诸人留步。”
罗文茵跟飞尘子道长进了静室,看着他拿出一个盒子,揭开了,从中取出一只古里古怪的螺壳,便问道:“这是何物?”
飞尘子答道:“这是开过光的螺壳,传闻是召魂法器,你且拿着。”
罗文茵接过,正要出静室,却听飞尘子道长问道:“夫人,听闻你要进宫?”
罗文茵答道:“不是我要进宫,是贵妃娘娘口谕,让我进宫。”
飞尘子道长摇摇头,“老道上回进宫一趟,就失了一只心爱的荷包。你若进宫,小心失了东西。对了,你若不想进宫,老道倒有一个法子。”
罗文茵一听,忙问道:“什么法子?”
飞尘子道长难得的敛了笑意,严肃道:“京城内有一个女道观,叫花冠道,里面修道的,全是有名的人物,比如前朝贵妃,前朝公主,还有一些权贵家的夫人等,你若不想进宫,也可去花冠道修道。进得花冠道,连贵妃也不能逼你。”
罗文茵:好了,除了离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当女道士!
待她从静室中出来,却惊见原本是几个道士站立的八卦方位,换了几个熟人站着。
这几个熟人分别是:杨世浩、崔元舟、方若成、张学哲、董万维。
李飞白过来低声禀道:“母亲,杨大人和崔舅舅等人突然来到,说是听闻母亲要给父亲召魂,特来助阵。”
罗文茵道:“他们又不是道士,助什么阵?”
李飞白低声道:“他们说,他们阳气足,又是父亲旧人,比道士更容易召到魂。
罗文茵一时无语,好嘛,李汝安真有魂灵,见了你们,不会气得魂飞魄散么?
一时飞尘子道长也出来了,一见此等阵势,再一问,也是愣了愣。
观主听得杨世浩等人之词,倒没有说什么,叫小道士给他们一人派了一只召魂幡。
罗文茵见观主没有驱遂人,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算了,这些人要帮着召魂,就由得他们了。
观主检看一遍众人站立的方位,确认无误,便道:“各人举起召魂幡,踏方位,跟着老道唱召魂曲。”
这是一首古老的召魂曲,只有音,没有词,观主拖长声调唱着,众人忙跟着唱。
罗文茵边唱边起鸡皮,心道:这曲子怎么好古怪呢,唱起来感觉怵心。
众人围着方位唱着唱着,突然感觉天际一暗,有一块乌云遮顶,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又一阵风沙扑面而来。
风袭着沙,击在面上,众人不由闭了一下眼睛。
待得耳际风声过去,杨世浩并方若成等人在召魂曲声音中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全部呆住了,唱声止了,动作止了,如木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