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你别问那么清楚了,你咋回事?”这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于小山自然看见医生在给曾婷婷洗胃,而凭他的聪明,剩下的事情不难猜。但是难不难猜是一回事,这属于曾婷婷的隐私范畴,孟串儿不乐意多评价,即使是跟于小山。

“咱爹,肺癌晚期。”于小山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面无表情。

“什么???”孟串儿站到于小山前面看着他的眼睛:“什么玩意??”

孟串儿非常了解于小山对父母的感情,也听过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更明白他一直没有带她去见父母是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感情,并不是不重视任何一方。

在一个男人心里,父亲是他最初模仿的人,也是他心里潜存的精神支柱。人有父母在,就有做回一个孩子的权利。没有人比孟串儿更清楚,此时的于小山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难过。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于小山的父亲一下子被迫面临五个,让他如何承受得住!

孟串儿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我来跟你轮班照顾吧,让老太太休息。钱够吗?”

“不用你,你去了帮不上忙,我爸反而更拘谨。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啥病,瞒着呢。”

“钱呢?”

“也不用你。”于小山低头看着手里的垃圾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了。这一天对他来说心情起伏过于巨大,他非常低落,低落到了谷底。

孟串儿很心疼,可是她知道此刻如果继续说下去,他的心情只会愈加变差。于是闭嘴不言,只用手鼓励性地捏了捏他的胳膊。

“我没事儿,放心吧。这丫头今晚你守着?”

“嗯,你去照顾老爷子吧。估计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于小山没再说话,曾婷婷洗完胃了之后医生开始给她打吊针,一堆营养液和保护胃黏膜的东西。然后又给她加了护床栏,也给手脚略微拿绑带固定了一下。

孟串儿疑惑地问:“这是在干啥?”

“毒素下患者容易情绪狂躁,你作为家属得盯紧了,避免病人做出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的行为。”

于小山用目光询问孟串儿,孟串儿点点头:“我能行,你去吧。”

坐在曾婷婷的病床边,孟串儿心乱如麻。实话实说,她跟于小山的父亲从来没有见过面,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在。但只要一想到,那是于小山的父亲,父子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拥有一样的基因,心里就觉得特别亲。

可是这个陌生的亲近的人,却得了肺癌,而且是晚期,那得治啊……就算治不好也要尽最大努力,最后别留下什么遗憾……

孟串儿开始百度肺癌需要花的钱:靶向药一个月十万左右,如果是仿制药会便宜点。

后期可能要开始化疗,化疗一次好几万,每个月都要化疗……住院费、医药费、营养费、靶向药、化疗……孟串儿开始变得焦虑起来,这些东西变成¥状的石头子儿哐哐哐砸过来,摧残着孟串儿和于小山的二人世界……

她得琢磨来钱的办法,于小山兜里有几个钱现在她最清楚。而若不是为了救她的命,于小山还住在他的大别墅里每天喝茶品鉴字画呢。这是她孟串儿必须承担的责任,跟爱情无关,这是纯粹的责任!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大半宿,思绪都像五月天的柳絮,飘飘忽忽到处都是。床上那位醒了,眯缝着大眼珠子看孟串儿,气若游丝也没耽误她凶巴巴的:“你……你怎么在这?”

孟串儿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放心,真要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懒得看见你这张长白山似的脸,我在这自然是因为你没死成。阎王爷可能瞅你不大顺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你?美的你。我去看丰隆和超哥,你躺在那像个傻叉。虽然你是个傻叉,但是我没法见死不救。”

“多管闲事……”曾婷婷极其不喜欢孟串儿,更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尤其最为讨厌,她的丰隆哥哥拒绝她就是因为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这人就是孟串儿。

“没关系,等你从医院出去你还可以去死,但是别挑我的城市,你大老远的追过来死,这种行为让我没法不救你。”

曾婷婷被孟串儿气得直翻白眼,把头偏到一边去,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整个肚子都在折腾,想吐又想拉,但其实吐不出来也拉不出来。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像闭上眼睛这个讨厌的孟串儿就能融入空气消失掉,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最最不该让她撞见!!

第64章 阴魂不散(为@专为串儿来加更)

孟串儿跟曾婷婷谁也不说话,沉默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曾婷婷忽然从身体内部感受到一种极端的,无法抑制的狂躁,每一根汗毛都像爬上了一只咬人的大蚂蚁。

她开始扭动身体,手跟脚的捆绑带让她无法做出大幅度动作:“你,把绳子给我解开。”

“不解。”

“你知道你有多讨厌吗?你让应该活着的人死了,应该死的却活着。真的让人厌烦!”这是营养液见效了,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不磕巴了。

孟串儿才不在乎一个小姑娘在这bb啥:“我这么大本事呢?那我想先让丰隆活过来,然后换你去死。”

一说到丰隆,曾婷婷又开始激动起来:“凭什么换我去死,应该换你去死。”

“因为你想死,而我不想。”孟串儿说这话异常平静,平静地能把人气死。

曾婷婷挣扎了一会,本来也没多少力气,加上胃是空的,残存的毒素还在肠子的褶皱里作祟,手脚被困住,也就不再动弹了。

良久,她哭了起来,开始还忍着默默流泪,后来变成抽搭,再后来变成了大哭。孟串儿明白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宣泄。有对丰隆的想念,有无法重新来过的遗憾,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定有这东西,但是曾婷婷打死不会承认。她太单纯,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不曾体味到生活百态,甚至连她执着的所谓对丰隆的情感也透着一股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的劲儿。

一个连帽子都是国际一线名牌的姑娘,家里一定把她保护得很好。要不是她找了什么借口出来,估计也别想抱着丰隆墓碑去做这种傻事。

没有深思熟虑地选择结束,就是冲动,孟串儿给了她一个可以后悔的机会,但是这种情况下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后悔的。

每个人在重大选择失误之后,即使在心里诸多感慨,表面也千篇一律的死鸭子上架,嘴硬。

哭了又哭,孟串儿没管她。等哭声稍微缓解了,孟串儿轻轻地说了一句:“我20岁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

曾婷婷吸溜鼻子的声音被强行压住了些,孟串儿知道她在听:“那时候我以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现在想起来我跟他之间连沟通都是我单方面的倾诉。但是那时候我深刻地认为,没有他我就会死。于是在他跟我分开之后,我吃了很多安眠药。”

房间静了下来,曾婷婷所在的病房是急诊室的临时病房,此刻只有她一个患者,身边也只有孟串儿一人陪床。

隔了一会儿,曾婷婷带着小小的哭腔问道:“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