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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的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东北没有少年。东北人一出生就老了,你不老也得装老,只有装得老才能过一生。你看看作品中的于小山,一夜之间挥霍了多少儿女情长,你再看看作品外的于小山,一个二十几岁的东北少年,人已经是一座火山喷过,正初歇在天边,若隐若现,走近他容易,真要靠近他却已经很难很难。还是常言说得好,惟有忧伤,或许淡淡。”

嗯?我操!有点感觉啊!这句话说不清楚触动了她的哪根筋儿,想想自己这短短23年经历的比别人一辈子都多……。

“你还借不借书了?”图书管理员用手敲着吧台有点不耐烦了,她赶紧点头:“借借借。”然后随手把那本《淡淡的忧伤》也递给了管理员说:“把这本也借了。”

孟串儿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打开这本书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放下,也开始了一段不可预知的命运与生活。

那天她端着这本书在人满为患的图书馆站了整整四个小时,没休息,没上厕所,没抽烟,一口气看完了。合上书脑袋里都是木的,再看眼前的世界与人流都无法恢复真实,情绪和思绪都被这个作者拽走了。

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于小山到底是谁?也他ma太牛逼了,他描述的江湖、热血、情义、生死、爱情,都似乎与她有关,还有他的生活、灵魂与感悟,以及那里面的一切,句句都能戳进她的心里,而且在她心里的每一个旮旯胡同撒点炸药,以至于处处爆点,爆得她心里破破糟糟的,莫名的忧伤。

之前的孟串儿,挺傲的,高中的时候喜欢王菲,绝对的偶像,同桌是个特别天真的丫头,经常仰脸问她:“桌儿,你这么喜欢王菲为啥不给她写信呢?你文采那么好,她要看到也应该会喜欢你。”

真是被她的天真感动得笑掉大牙:“你以为我是谁?身份不对等的时候王菲怎么会瞧我哪怕任何一眼?她瞧都不瞧我凭啥写信给她?”

这就是她,年轻的时候追星都能保持理智,在她心里喜欢或崇拜一个人可以,但一定要在可以对话的基础上才能张开嘴,否则免谈。

除了书名过于矫情,这本书在她当时的心里绝对满分,当然很多年之后孟串儿才知道这书有个别名《娼春垃圾》。

第2章 自成江湖的孟串儿

不过此刻她心里的偶像变成了这个叫于小山的老男人——当时推测这个混蛋的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左右,因为文笔老练狠辣,带着一股子匪气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

孟串儿跑到图书馆的电脑前面检索他名字,还有一本书叫《云朵飘飞昨日秋》,只有这两本,她就这一本也借了。拿着走到图书馆门口,坐在台阶上——她实在站不住了,腿跟灌了铅似的。

一鼓作气又飞快的看完了,检索里只有这两本,看完之后觉得失恋了,跟两本书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翻完最后一页,失恋了。

盛夏暑气袭人,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谁也不曾注意到这个坐在台阶上看书的姑娘,两本书的时间像一个光年,从天亮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黄昏。

在她愣神的功夫天已经大黑了,图书馆门口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地上一堆烟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抽的。

此刻特别想跟那个叫于小山的男人喝顿大酒,不醉不归的那种,喝完了可以疯可以作可以摔东西可以大喊大叫可以站着撒尿,然后聊一聊他们走过的这些年,无论是他的还是她的,感觉都那么相似,又有那么多可以交融可以畅谈的共同点。

那些过往的忧伤,在她的身上无人能懂,但却被这个男人轻易拆解组装,因为这个男人拆分的不是她,而是自己,而这个自己才是让人真正感觉可怕的。

也许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岁月繁华如一梦,却误入春园惹尘埃,最终一切都会老去败落尘埃盖,也许这就是命。

孟串儿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开门后第一时间打开电脑,上百度输入“于小山”三个字,百度上第一条赫然的于小山新浪博客,她迅速点开,博客头像上有一张照片,那应该就是于小山的本人,孟串儿看着眼前这个人这张照片愣住了,点了一根烟傻呆呆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点开博客的私信写道“你好,于小山,我叫孟串儿,是一名调查记者,过往也写过很多有味儿没味儿的文字,更欣赏过很多大家小家的作品,曾认为的打动和震撼是深刻的,但今天一本《淡淡的忧伤》让我颠覆了所有阅读的记忆,这甚至不是在阅读,而是在经历。你太tm操蛋了,你真实地写出了你的人生故事,而且是用那么粗鄙的写作方式,如同记录,如同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我的人生,好与坏它都是真实的经过。而你的经过,我似曾相识,有很多我也曾经历过的生活和理解,而最最恐怖的事件是看着你照片上的样子,竟然能和我看书时想象的画面完全重合,我无法理解和梳理我此时的心情和状态,不想要你的回应,只是想告诉你,这是你给我的。”

写完这一段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发送而是按着回车键把所有的都删了,然后关了电脑。发了又怎样呢?他的私信箱一定每天都充斥着类似或者不类似的信息,兴许他看都不会看,也许等有一天会联系的,等自己也写一本书,也许。

孟串儿的20多年并不平静,要不然怎么敢跟别人的一辈子比,她毕业于xx传媒大学新闻系,名校是不是?985还是211不知道,反正每个老师讲课的时候都挺骄傲,他们教过的名人明星比我们能念叨出来的多的多。

但是她不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高考考进去的,她是百万雄师走钢丝的时候没摔死然后进来的——在此之前她就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了。

从小开始她就不是什么善茬,没有她不敢干的事儿,上学时抽烟喝酒打仗都是家常便饭,高中时身边经常跟着一帮小弟,她要看谁不顺眼一皱眉,轮不上她动手那人就倒下了。这都仰仗她那帮发小所赐。

后来大了,一帮发小也都成熟了一些,开始奔赴现实的生活,她考了一个破大专,没毕业就开始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开始扑腾,北影厂里扒过活儿、后海里飘过歌、杭zhou花场上肋骨折三根、深圳夜场里纸醉金迷过……,那些年她过了太多暗无天日的日子,天天tmd太阳升起时该睡觉了,太阳下山时得起床了。

要仔细说一说她那些年的经历,除非你不信,要信了的话足可以让女人流泪男人汗颜,确实挺牛逼的。再后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丫头,得向生活和现实低点头了,哪怕过着一个月三四千的小白领的生活,只要每天能见点阳光,也行。

决心一下,开始找工作,但他所到的工作单位都跟祖宗一样,一听大专文凭直摇头,那眼睛翻的跟死鱼肚子似的,从前最不屑的学历变成了如今最大的门槛。

所以不要脸地当回前辈,奉劝各位莘莘学子们,该干啥事的时候干啥事,不要像这位同志,该学习的时候抽烟喝酒烫头逃课打架,该找个正经营生的时候,废了。有一句废话说得好,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谁都有牛逼的时候,同样也必须有s b 之时。

孟串儿永远忘不了她跟她妈说要考传媒大学时候老太太的表情,眉一皱,叹了口比她抽烟连吐十个烟圈还长的气:“别折腾了,哪怕就在咱家,啥也不干,妈养着你也行。”

她没吱声,然后就是八个月没出门,在家折腾头悬梁锥刺股的戏码,一周之后她妈终于信了,一日三餐给送回来,每天反正也不跟她说话,就是瞅着她又期待又犯愁。终于踩着最后一年的正规续本——只有新闻系。

3000多人选前30,其中还包括10个各大电视台出版社报社选送的名额,总分过线都不行,英语单独设线,最后一年的学信网可以查到的非自考非成考的全日制本科,上去了。

分数线出来了之后孟串儿天天给广院的那位招生办老师打电话,用特别标准的播音腔折磨她:“老师您好,请问我的分数够线吗?”

老师最后烦得不行:“孟串儿是吧?烦死我了,实话告诉你,排第三,不用问了,不会有人把你挤下去,收拾收拾准备9月份开学吧。”

“好的,谢谢老师。”

老太太在旁边紧张兮兮:“咋样?”

她轻描淡写扔一句:“没结果。”

直到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和报到证、行李派遣证都邮到她家了,她才跟妈爸说:“过了。”

听了一天的海阔天空,感觉考上这玩意比博士论文通过还牛逼,至少在走了很多弯路之后自己还有这个能力亲手把阻碍她的门槛拆了。

班上同学孟串儿没认全,现在她也没认全,因为这个瘪犊子根本就不去上课。教材通读一遍,她就死皮赖脸的去央视端茶倒水剪片子,然后混编导跟拍纪录片,要么就泡在学校图书馆,一泡一整天。

就是这样的一个她,不仅是不喜欢被别人落下,而是每一步都跑在其他人的前面,再后来大家都忙着递简历面试为自己毕业做打算的时候,她自己找到南方系时光周报的总编辑——直接上门硬闯,跟总编辑撂了一句话:“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免费干活,一个月之后我行你就收下,不行我就滚。”

总编辑当时正在喝茶,听完这句话舌头都被烫着了,赶紧把茶杯撂桌子上嘶哈了几下:“行啊,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种应届毕业生,一个月是吧?机会我给你,自己好好把握。”

然后孟串儿就开始面对完全陌生的领域。要知道她从前看新闻净关注一些谁家狗上树啦,谁家小偷偷东西主人回来躲窗户外边没站稳摔死啦,谁家媳妇给老公介绍妾3p结果妻妾是同性恋啦之类的。

对于什么a股b股,红筹蓝筹,银行保险基金全都通通略过,而时光周报在这个领域正是突飞猛进的新锐媒体,好多年之后由于培养了众多业界出名的记者大牛,被誉为新闻界的“黄埔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