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内,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内,她正用力抿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回想起刚刚自己在停尸间的羞耻行为,真想钻进地底再也不出来。
两个人都坐在后排,她朝前看去,驾驶位是一个长相偏妖孽的男人,此刻正对她露齿微笑着。
看上去年纪应该跟沉禛差不多,不过握方向盘的右手小拇指与无名指残缺,仔细瞧上去令人有些毛骨悚然,所以她扭过头没搭理。
沉禛侧过脸看向窗外,低声道:“缓过来了?嗯?”他的嗓音似薄荷糖般令人感动神清气爽。
“嗯嗯。”柳意意乖巧地点点头,想想一会儿回家以后要面对偌大的空荡别墅,晚上林婶做完饭后吃饭的只有她一人,心口又不免掀起伤心的波浪。
耳边忽然响起他的手机短信提示,她偷瞄了一眼,见他正对着手机在笑:“白鹤,去接苏婷。”
看样子应该是苏婷姐给他发消息了,不然他不会显露出那种不自主的温柔,周身气质一下子都柔和了起来。
但是在无意间对上她视线的一刻,再次冷寂了下来。
其实七年前她和他第一次在大哥的介绍下相识,他还不会这般讨厌她的,那时候他眼里看向她时有光,而且像二哥那样对她面带微笑。
但是叁年前与他表白之后,他突然就将距离拉远了,二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改变的是,他的身份、家庭,永远依然神秘莫测,但是能参加豪门酒会,身上总穿着高定西服革履,而且结识不少资本世家子弟,想来身份不会太简单。
想着想着她靠在车门上睡了过去,睡梦中竟然响起了鞭炮声,她惊醒之时盯向窗外,天空黑压压的,应该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那个叫白鹤的断指男人突然踩下刹车,皱眉向后看来:“老大,还往前开吗?”
“继续开!”
沉禛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音讲话,他好像怒气冲冲的,手机画面拨通了一个电话,上面显示是宝贝,提示无人接听后他再次播过去,眼神狠厉了几分。
越往前走,柳意意越感觉不大对劲,车内其余二人的气氛都很奇怪,正疑惑着不远处传来更响的一声鞭炮声,惊得一心口一震,她咽了咽口水问:“沉禛哥,柳江市内禁烟火,怎么还会有鞭炮声?”
前面踩下油门加快车速的白鹤插嘴,说来一句让她呼吸一停的话语:“傻姑娘吧?真单纯呐,那可不是鞭炮声,是枪声。”
她愣住了,带着求证的目光朝沉禛那边挪去,还没等到他的回应,车戛然停下了。
停在一辆庄园前,她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看到不下几十个黑衣人倒在地上、花园里、草丛里,死态不一;他们身下是血滩,老师讲过的故事里血流成河的场面,似乎在这一刻尽显。
驾驶位的人和身旁人开门的刹那,浓烈的铁锈味便冲进了她的鼻子里,一向嗅觉灵敏的她顿时捂住口鼻,打开车门颤颤巍巍地下去。
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蹲下身靠在车边,不知所措地抱着自己往远处看:早就下车的两人瞬间从腰间掏出手枪来,沉禛大步朝着庄园内部冲去,白鹤则是绕到庄园后面。
“沉禛哥!沉禛哥!!”
她害怕着大喊出声,因为听到了周围不断响起枪声,那枪声越来越接近自己了!而且转过头看到刚刚他们来的那条路上,正连续驶来叁辆黑色的车,车灯一闪一闪。
沉禛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去救她,而是继续将庄园别墅内冲出来的四五个大汉击毙,这时满身是血的白鹤从庄园后面绕回来,跟着他一起进了别墅。
那叁辆黑色的车刚停,下来十几个黑衣人经过她,她吓得立马屏住呼吸,身子往暗处挪了挪,好不容易等人都走过,后面又驶来两辆车。
这两辆车下来的人穿的衣服各异,看上去跟前面的人不是一队。
枪声再度激烈起来,别墅里的沉禛在众多黑衣人的保护下,公主抱着一个黑裙长腿女人走了出来。那女人亲密搂着他的脖子,在周边无数枪声响彻下表情却是从容平静的。
原来是苏婷被困住了,他那么着急是为了要去救她,柳意意在内心为他辩解着,也许之前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喊叫。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救自己,苏婷姐才是他该关心该去用生命拯救的女人。
她刚站起来,突然感觉后腰一痛像是被人掐了一把,扭过头是个正在张扬笑着的寸头男人,眼睛下面一道疤痕给他添上勇猛之气,但整体来看却是个年龄二十左右的阳光少年。
这个笑容,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沉禛时,他露出的笑容。
“你……放开!”她感觉自己的腰越来越痛了,紧张地开口。
沉屹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举着枪抵在她腰上的另一只手松了松劲儿,温热的呼吸凑近她耳朵,调戏着吹了几下:“小可怜儿,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杀了沉禛怀里那个女人?”
“谁也不杀可以吗?杀人犯法的哥哥。”柳意意揪住自己还在颤抖的腿肉,她这才明白原来腰上的痛不是被人掐的,而是被冰冷不长眼的枪口顶着,一时间冷汗顿时浸透了整个后背。
腰后的力度松了,他轻轻将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她被迫拿住沉甸甸的手枪不知所措。盯着别墅门口的沉禛,此刻他正在用一种复杂的情绪盯着自己。
将手下枪拿过来的沉屹再次用枪抵上柳意意的脑门,手压着她肩膀往前走:“你可真是个傻孩子啊,你不知道你二哥就是被沉禛怀里那个女人害死的吗?”
她不可思议地想回头质问,喉咙却像是被锁住了似的无法开口,握着枪的手用力起来,一股由内而外的气愤传来。
“柳意意,你不要怀疑我的实话,你不信可以问问沉禛柳嵊是怎么死的。”
这个劫匪竟然知道她和二哥的名字。
在被挟持着离别墅越来越近来,不远处的苏婷优雅迷人,正光着脚站在瓷砖上,肩膀被沉禛搂得紧。
她是那么害怕听到他口里令人失望的话语,走不到一米时才怯懦地开口问眼出口:“沉禛哥,我二哥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对吗?”
她拿着枪的那支手在颤抖,身后男人给她扶正枪口对向面容平静如水的苏婷的喉咙:“杀了这女人啊,给你二哥报……”
“沉屹!!你别他妈的以为我不敢动你!”那人话还没说全,突然就被怒气腾腾的沉禛一举打断。
柳意意扫了一眼他旁边,白鹤也正用枪指向她,如果她真的把苏婷打死了,那她也活不了,“所以苏婷姐,你能回答我吗?我二哥是你害死的吗?”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苏婷几乎是毫无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在苏婷点头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嘭”地一声之后,人毫无防备地倒在了地上。
一股温热的鲜血瞬间溅满柳意意脸上乃至全身,她震惊地丢下枪,不敢相信苏婷就这么中了一枪,就连眼前沉禛都失神地瞪大眼睛,她耳边的风声模糊不清宛如耳鸣般。
沉屹将枪口从她脑门移过在兴奋得鼓掌,鼓掌声越渐微弱起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