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日复一日,现实再度摆到眼前。
很快一个月过去,周遥状态渐好,面对迟迟不醒的骆绎,却没有半点沮丧放弃之态势。夏明真这才预感不妙了,打电话叫周遥回家,说有大事商量。
周遥回到家,还很兴奋,问:“是在国外找到了新药吗?”
周教授微笑道:“你妈妈有事情要跟你谈。好好说话,别吵啊。”
“哦。”周遥坐好。
夏明真开口:“妈妈早就请了护工照顾,你就别再去医院了。”
周遥摇头:“不要你请的护工。骆老板不喜欢别人碰他。”
夏明真被这话刺激得眉心一抖,忍道:“你一没结婚的小姑娘成天——成天给他脱衣穿衣的,像什么话!”
周遥拧着眉默了半秒,道:“妈妈,我和你说过,我是他女朋友。他虽然没有邀请我,但——结婚也行的。那我就不是没结婚的小姑娘了。”
夏明真顿时冷了脸:“不可能。”
“他为了我差点死掉,你看不到吗?”
“所以我会补偿。”夏明真道,“他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但我绝不能把你贴进去。你天天守着他,就没想过如果他永远醒不来?”
“他会醒来的。”周遥执拗道,“医生说了,他的求生意志特别强,他会来找我的。”
夏明真刚要打断,周教授轻轻拉了她一下。
周遥笃定地说:“现在是我在照顾他,我很清楚他每天的心情,我陪着他他很高兴。他快醒来了,我确定。”
夏明真没忍住:“简直胡说八道。”
“跟你从来都讲不通。”周遥也不满,站起身,“没事我先去医院了。”说完头也不回往外走。
“周遥你信不信——”夏明真气极,欲说什么,周教授握住她的手。夏明真瞬间就止了,回头看丈夫,怪他:“都你宠的。”
周教授笑笑,轻叹:“你呀,就是太固执。现在翠玉佛塔找着了,真相大白,你还不肯认错。”
夏明真皱眉:“我看你才固执,就因为他是罗誉的哥哥,你就偏向他。”
“我没偏他,我是真心瞧着这人好,照顾生病的弟弟,有情有义,是个重视家庭亲情的人;这几年忍辱负重,有魄力有毅力,也有坚持;不跟前女友同流合污,有底线有道德,也不爱财好色;保nd,有大义;最重要对遥遥好,豁出命了保护我们家遥遥。这样的人还不好啊。”
夏明真愈发不满:“我说他一句,你夸他上天。他再怎么好,都是他的事儿。他比遥遥大了多少啊,城府和阅历又太深,把她压得死死的,不合适。”
“我倒觉得遥遥那性格,就得找城府深又能包容的,她要真和年龄相仿的孩子在一起,得学会长大,学会容忍男孩的不成熟和玩性,多累。”周教授说,“不如跟成熟体谅的一起,宠着疼着,爱着护着,叫她无忧无虑,一直快乐下去。”
“呵,就怕斗不过人家,反被吞了还替人数钱。”夏明真扭过身子面对着老公,严肃道,“他好不好,我不关心。他为遥遥差点丢命,我也看见了。我说了愿意补偿他,多少钱都行,但女儿不行。不管你怎么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我俩当初好的时候,家里人也都说不适合。”
夏明真一愣,下一秒,白了他一眼。
“家人都说你个性太强,冷酷专。制,为人处世手段也厉害。说我要跟你一起啊,家里头没地位,外头也窝囊废,结果呢?”
夏明真不吭声。
她这一辈子盛气凌人惯了,唯独在周教授面前服软。可偏偏周教授温文尔雅,工作起来又不修边幅,绝非霸道强势之人。
夏明真面子上过不去,道:“我就是反对的。遥遥还小,我得多管她几年,说不定她长大一点,想清楚了,自己就跟他分开了。”
她还是不肯接受,但周教授也听出了一丝让步,至少——虽然不允许他们再进一步,可也不会为此母女闹决裂。
周教授抚了抚妻子的手,道:“也好。”
……
十二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一层稀薄的淡金色。周遥坐在病床边看书,看久卧的人醒来后如何复健。
看到一半,周遥放下书,盯着骆绎看,他闭着眼睛,安静睡着。
周遥托腮,歪脑袋:“骆老板,是不是前两年太累,又睡不安稳,所以你在补觉啊?”
没人回答。
周遥瘪瘪嘴。
这些天,他瘦了一些,脸颊有些凹陷。不到两三天,下巴上又长出青青的胡茬。
周遥一见,顿时咧嘴笑了。
她放下本子,端了小脸盆去打水,回来用毛巾围住他的脖子和脑袋,认认真真给他洗脸,涂上剃须膏,用刮胡刀慢慢给他剃胡子,剃到一半,无意瞥见他愈发明显的锁骨,再度意识到他真的瘦了。
周遥歪头,慢慢推动着剃须刀,叮嘱:“骆老板,你要快点醒来啦,再睡下去,腹肌都没有了。”
正说着,手下一抖,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周遥:“……”
周遥生怕挨骂,立即遮住他的脸,回头朝外看,护士护工都没注意这儿。
她没照顾过人,做事不太熟练。
有次给骆绎翻身磕到他的额头,一片淤青。护士问起,周遥充愣:“啊?我昨天没给他擦身子啊,是不是血液循环不畅?”
又一次给他剪指甲,不小心剪深了,她看着肉疼,幸好护士姐姐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