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专注于平底小锅中的牛奶,知道她在凝望,却目不斜视。
或许夜太深,有些危险,他没什么心情开口说话。
牛奶温好了,他倒入玻璃杯里递给她。她喝一大口,嘴上沾了牛奶。他熟视无睹,盖上酒精灯,转身去水池边清洗奶锅。周遥凶巴巴地瞪了他背影一眼,自己擦掉了嘴上的牛奶。
他清洗完毕再过来,她牛奶才喝完四分之一,双手抱着玻璃杯,像一只小浣熊。
他低头咬了一根烟在嘴里,周遥皱眉:“过两天再抽不行么?”
他抬眸,目光锐利看着她,没答话,点燃了烟。
周遥瘪瘪嘴,不说什么了,低头喝牛奶。
她哪里有心思喝牛奶,咬着玻璃杯杯沿,每一口喝一点点。
屋外风雨,屋内温馨,
他抽掉半根烟了,她还在磨蹭时间,咬玻璃杯。
隔着青白的烟雾,他看见她嘴唇贴在玻璃杯上,一排牙细细小小的,轻轻咬来咬去,不知那玻璃杯被那细小的牙齿咬着是作何感想。
正看着,她抬起眼眸,刚好撞进他眼底。
他并没有移开眼神,直视着她,说:“咬坏了要赔钱的。”
“我咬得很轻。”周遥轻笑着说,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了粉粉的舌尖。
骆绎移开目光,一口烟在胸中千回百转了,缓缓吐出。
他问:“你睡眠很浅?”
“嗯。”周遥说,“听到走廊外边有声音,就出来看看。”
他手搭在烟灰缸边点一下,交代:“下次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轻易跑出门。”
她抬起下巴:“为什么?”
他皱眉,说:“你有没有基本的防范意识?如果是歹徒呢?”
周遥一愣。
“以后不管住酒店还是客栈,别听外头有声响就乖乖开门,有事打电话叫前台。”
周遥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噢。我记住了。”
她如此受教,他反而一时无话可说。
她终于喝完了牛奶。
骆绎收掉杯子,又找了吹风机放在吧台上,说:“你头发湿了,回去吹干了睡觉。”
周遥眼见他要走,抓着吹风机站起身,嚷:“骆老板,我肚子饿了。”
骆绎回头看她,咬起了牙。
第18章
深夜的亚丁,
风雨模糊了连绵山脉,世界漆黑一片,只有客栈西边的角落亮着一点光。
厨房比周遥想象中要干净很多,她正四处打量,骆绎从橱柜里拿出一包面条,周遥骄矜了:“你都不问我吃什么就自作主张?万一我想吃蛋炒饭呢?”
骆绎说:“你饿了?”
周遥答:“饿了。”
骆绎说:“饿了还挑?”
周遥:“……”
她轻轻地白他一下,一转头又自己跟自己愉快地笑了。
整座山林都在睡觉,只有他和她清醒着。
他拿锅接了水,放到灶上烧。夜里温度低,水烧得慢。他不耐烦等,拿了根烟出来抽,半路听见吹风机的声响。
循声看去,
不远处的厅里,周遥歪着头,黑发如瀑,她一手晃着吹风机,一手胡乱抓着头发,时不时轻轻一甩,长发如丝在飘。人还无意识嘟着唇,表情干净而无害。
一口烟在他肺腔里缓缓转一圈,呼出体外。
骆绎走过去,把吹风机插头拔了下来。
周遥被打断,愣愣抬头:“你干嘛?”
“做饭的地方吹什么头发?”骆绎训她,语气算不上好。
周遥轻吓一跳,警惕地看他一眼,很快抗议:“我又没在厨房里。”
“还犟嘴?”骆绎眉头皱起,厉声道,“吃饭的地方也不行。——去公共区。”
“我才不去。”
“那就别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