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道:“自由职业没个安定,更心虚吧。”她声音低下去,“七七,子深哥哥的那个女同学也要去美国读博了。”
这一句话产生的强烈共情,让苏起突然想到她说的自卑。
她难受极了,安慰她,但林声说:“没事,我会自己调节的,也会努力的。”
苏起回床躺下,望着黑夜,想着林声曾在这儿说过的话,心里压了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是周六,苏起自习到下午,没见到梁水,想起他去训练了。她忽就想去看他。
许多地铁线路还在修建,她倒地铁又倒公交,转了四五十分钟才到体育馆。
一进去就听见满场的冰刀滑行声,喊叫声,节拍声。一群小孩子在冰面上练冰球。他们戴着头盔,踩着冰刀,挥舞着球杆满场飞跑。
苏起无心恋战,走到最里边的场地,坐上看台。
梁水立在场边,跟教练说完话,滑到起跑处,教练拿着秒表,喊了开始。年轻人冲出起跑线,风驰电掣般在椭圆的冰道上滑行。
许是很久没见他上冰了,苏起觉得他速度快得吓人,直身,加速,倾斜,伏地,过弯道,流畅得浑然天成。
500米不到一分钟跑完。
他松了力,在冰面上高速滑行几圈后停到教练面前。教练给他看了下秒表,跟他说着什么。
他解开带子,摘下头盔,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点头。
他又跑了几圈,始终没注意苏起的方向。训练完,他走到栏杆边推开门,卸下冰刀去了更衣室。
苏起坐在原地等,等了半小时,梁水还没出来。她猛一惊,他该不会不知道她在这儿,先走了吧、
她赶紧掏手机发短信:“水砸,你在哪儿呢?”没来得及发送,她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
她一个激灵回头,梁水猫着腰从后头台阶上偷偷靠近,准备要吓她。
“啊!”她真吓到了。
他也被她吓得一愣。
苏起一巴掌打他肩膀上:“我以为你走了呢!”
他越过座椅,跳到这一级台阶上,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跑来?”
“视察,看你有没有偷懒。”苏起抱着手,一副领导巡视的模样,和当年别无二致。
梁水:“感谢领导关心,领导要不要赏脸喝杯奶茶?”
苏起眉梢动了动:“行吧。给你个面子。”
出了体育馆,天色已黑。
梁水买了两杯奶茶,走到路边,从背包里翻出轮滑鞋,坐在花坛边换。
他一怕堵车,二来练体能,养成了滑轮滑来场馆的习惯。
苏起含着吸管,瞪圆了眼:“你滑回去啊?那我怎么办?”
梁水绑着鞋带,仰头看她,眼睛在黑夜里晶晶亮亮的:“你坐车回去啊。”
苏起气得鼻子冒烟:“你有没有良心?”
梁水把书包扔给她:“那就换鞋。”
苏起拉开一看,里头一双粉色的旱冰鞋,漂亮极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
梁水低头系鞋带,没做声。
他站起身利落一滑,转了个弯面对她:“麻利点儿。”
苏起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拎着书包,手不够用。
梁水接过书包,她坐到花坛上,伸手要鞋子,他已蹲下去,握住她小腿,把她鞋子脱下来。
苏起脸一红,不想他脑袋一偏,嫌弃:“我靠,臭死了。”
苏起嚷:“胡说!你才脚臭!”
梁水含着半抹笑,把她脚丫子塞进旱冰鞋,一点点拉紧鞋带。
苏起挣了挣,难受:“你把我绑太紧啦。”
梁水抬眸:“你是想紧点儿还是扭脚?”
“……嗷。”
他手上又是用力一拉,苏起感觉小腿血流都不畅了。
他收紧鞋带,打了个死结,又给她穿上另一只。
他起身,轻松地滑后一步,说:“自己站得起来吧?”
“当然站得起……”她屁股刚离开花坛,两只脚便不受控制地瞎踢腾,慌忙抓他,“水砸!”
他立即扶住她腰,她抓救命稻草般一下扑到他怀里,挂在他身上,脚分叉到两边,站不稳。
她耳朵摁贴在他胸腔上,砰,砰,砰,分不清这慌乱的心跳究竟是他的,还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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