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煦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赵清漪道:“不如十日后,我们在福州静候程大当家。”
程熊道:“何不在泉州呢?”
能在福州谈,当然不在泉州谈,福州是省会,官方势力稍强,此时不是三年后,他们反击打下了福州,朝廷仓皇招安。虽然他们也不是官方的人,这时海匪该有点敬畏官军,他们不会在省会城市大闹,他们能获得更多的地利谈判条件。
陆煦领会到赵清漪的心思,道:“我们在福州还约了朋友谈点生意,耽误不得。你们要是不敢来福州,此事也就罢了。”
程熊也猜出了一点他们的打算,心想他们在福州的势力虽然更小,但是让人打探好了路后,他们不会去不得。若有不妥,他们也能得到提示。
程熊道:“福州就福州,十日后兄长若不能来,我也一定到。但是今日的货,我要带走。”
赵清漪道:“大家的兄弟都要吃饭,为了打下这三艘船,我们可是有许多兄弟伤亡,总要抚恤的。”
程熊道:“我们的伤亡不比你们少。”
赵清漪道:“若不是我们从西攻来,他们就要跑了,你们就白干一场。”
程熊道:“那也未必。”
赵清漪道:“无论如何,是我方人员先打上船去,逼降他们的,现在你们要想把全部的货带走是不行的。”
霍天放说:“程当家,大家都要讨生活,你们拿走,也太不厚道。”
程熊说:“我们人多,我们要拿大头,按出船比例分成。”
赵清漪道:“程当家,你们两次抢了陆家的商船货物,这又怎么算?”
程熊说:“此事不是到福州再谈吗?一码归一码。”
赵清漪道:“你是觉得蓬莱派、陆家和江南武林盟主真的会怕你们程家吗?我们可不是温良恭俭让的人,我们认识擅长杀人的江湖朋友也不会比你们少。我们双方若是持续敌对,那么我们双方各自的生意都不用做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程豹看看霍天放和陆煦,还是霍天放道:“大家都是想赚钱,你们已经先抢了陆家的商船理亏在先,这时还要压我们一头,是不把我们三方看在眼里了?”
程豹沉吟一会儿,说:“那么我们得两艘船,你们得一艘。我们可是出了两百多条船,若是让你们拿走两艘船,对现在对下头的人也不好交代。”
这时候的大海船造价极高,船就算被烧了舺板、船桅,修补的成本也比重新造一艘要便宜得多。
三人对视一眼,都同意了,于是又就各自怎么分船的事讨论。
程豹挑了完好一些的两条船,连带着俘虏都带走,在海盗们的监督下,那些开拓性地来中原开拓的西夷人驾驶着损坏得帆船往东南走了。
赵、陆、霍得的是损坏最严重的旗舰,李、薛氏兄弟和霍天放的下属带了兄弟上去监俘虏驾船。
船长安东尼奥和几个高层被带到他们的宝船上来隔离,以免西夷水手不好控制。
西班牙人普遍没有北欧人那么白,大多数发色较深,但是也是高鼻深目满脸的胡子。
赵锦绣吃惊地看着他们,说:“掌门,他们一个个怎么长得跟鬼一样?”
赵清漪说:“不是挺帅的吗?一个个眼睛大,鼻子高的。”
“太难看了!太脏了!”
赵清漪说:“海盗都这样的。”
霍天放说:“他们也是海盗?”
赵清漪道:“西夷人远航冒险拓疆的人走的路线就是亦商亦盗。遇上打得过的人就抢杀,遇上有实力的就做生意。”
赵锦绣道:“果然是蛮夷之国。”
赵清漪说:“西方欧罗巴那边的国家的航海家都是扩张的先锋,登陆一个新的地方要是遇上当地人是软柿子的话就是抢掠或奴役当地人开采黄金,在在航道上遇上战力低下的商船就抢掠。他们的朝廷并不以此为耻。我曾听闻他们那的英国女王还给一个有名的海盗封爵,因为海盗熟悉海域,带着他们国家的海上舰队战胜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英国就取代其成为海上霸主。从此他们的殖民地——相当于新的疆土延伸到好几个大陆。”
赵锦绣奇道:“女王?他们的国家是女人当皇帝的?武则天吗?”
赵清漪道:“不限于男子当皇帝,只要合适。不是武则天后宫博出位,是皇室公主登基。”
霍天放道:“子净知道的真多。”
赵清漪道:“我也是遇上过一个西域商人,听他说的。”
陆煦道:“我们现在抢了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引他们打到中原来。”
赵清漪道:“西夷离这里很远的,目前的航海和火器技术能欺负小国,我们中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暂时不怕西夷,但是过几百年就不一定了。”
他们不禁都想到了伤亡的几个水手,都是被西夷的火器伤到的,要不是海匪分散了火力,他们又把沾了火的箭射上了船、把火把都投上去引发爆炸,恐怕真不容易取胜。
赵锦山道:“他们的火器如此厉害,比之我们习武之人的暗器还可怕。”
赵清漪道:“如果他们发展出装填开火更快、更准的火器,习武真的只是民间艺术和强身健体的作用了。一个普通人得到一把火器,只要学三天,能战胜习武三十年的内家高手。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所以说,朝廷取士只重进士科有多可笑,人人只念几本四书五经,朝廷内不能令百姓温饱,外不可慑敌于国门之外。单一取士保障他们的利益,让他们大祖先的老本和民脂民膏,西夷都有本事跨万里大洋到你家门口了。”
赵锦山和赵锦绣到底是出自于名将世家旁系,还有学艺建功立业之心,这时听她直接抨击朝廷取士,也不禁心惊。这可是与天下士子为敌呀。
陆煦也沉默不语,心道:她竟然叛逆至此,而对士大夫阶层多持厌恶态度。
安东尼奥看看他们,说:“你们想要怎么处置我们?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们不能杀我们。”
赵清漪的西班牙语只是一般,何况现代和这种异位面的古代,总有区别。她半听半猜懂了。
她用不太流利的西班牙语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东方?”
安东尼奥虽然听她的发音奇怪,大约就像说普通话的人听人说四川话一样,但是他还是听懂了这种简单的问题。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太好了!我叫安东尼奥,来自西班牙,我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想采购一些货物回欧洲。你们已经抢了我们的商船,就放了我们吧。”
赵清漪道:“放了你们的话,你们这么多人,游泳回西班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