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这个没良心的——”气贯长虹的骂声戛然而止,刘红珍的表情瞬间凝结,她一寸一寸转过头,彷佛生了锈的机器,脸上更是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被愤怒驱逐到九霄云外的理智终于杀了回来,刘红珍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之前抓着她防止继续打人的村民顺势松开手。

“我求求你们,你们别跟人说,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我给你们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骤然回神的刘红珍吓得语无伦次,哆哆嗦嗦从内衬口袋里掏钱出来,花花绿绿一把。是她这些年这里一毛,那里一块攒起来的。

七三年那会儿,多少人因为知青问题进了牢房丢了性命,只一想,刘红珍浑身都颤抖起来。

几个村民无语地看着她,现在知道事态严重了,晚了,就算他们想保密,马国斌他能吗?他可是马国梁的亲弟弟,兄弟俩感情好着呢!

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是稍远一些的村民听着动静赶来了,刘红珍那大嗓门可不是盖的,在寂静的夜里,堪比响雷。

跪在地上的刘红珍突然跳起来冲向一动不动站在那的许向国:“快跑,你快跑啊!”不认,他们打死不认就没事了,没事了。

换来的是许向国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让她别喊,让她别喊,她越喊越大声,把人喊来了吧。

这一巴掌打得刘红珍头晕目眩,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许向国就像是突然通了电的机器,凶狠地扑过去对刘红珍连踢带踹,那架势像要杀人。

村民们哪能干看着,少不得上前阻止。

第二波闻声赶到的村民,被发了疯一样打人的许向国给震住了,要知道许向国还是很维护他大队长身份的,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不禁疑惑:“咋回事啊?”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好像是刘红珍?她不是回娘家了吗?她咋了?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把许向国气成这样?

晚到的村民满脑门的问号。

马国斌当仁不让的站出来为后来者解惑。

在山脚下听着不对劲赶上来的许向华听罢,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老大这是色迷心窍了!

随着知青尤其是女知青被糟蹋的情况越演越烈,民间怨声载道。

七三年中央下达严厉打击强。奸、迫害知识青年的正式文件,最高领导人亲自批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他们红河公社就有一个干部因诱。奸六个女知青的罪名被枪毙,两个干部蹲了监狱,至今还没出来。

从此,知青成了碰不得的高压线。

知青之间恋爱结婚,组织不会过问。但是知青和当地人结婚,组织上一定会派人来询问知青,是不是心甘情愿,有没有人逼迫?

尤其这个当地人是干部家属或者干部本人的话,审查会更严格。

知青受迫害的问题因此得到有效遏制,不过想完全杜绝不可能。

尤其这些年上头慢慢允许部分知青回城,为了一个回城名额,就有那么一些人不介意走捷径。

有光的地方必有阴影。

可人家不介意,不表示当干部的就能顺水推舟啊!

许向国一大队长,还是有家室的男人,和女知青搅和在一块。就算女知青是自愿的,许向国他也难逃责罚。

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村民,许向华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往外涨,不禁庆幸,还好已经分家,要不都得被他连累。

“有什么下去再说。”许向华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递给被架住的许向国。他满头满脸的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

青筋毕露的许向国看见许向华,眼底迸射出希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如同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老四,你得帮我!”他知道许向华人脉广,三教九流都有相熟的,他肯定有办法。

他不想坐牢,更不想死!

望着面无血色,嘴唇发抖的许向国,许向华扯了扯嘴角,他就是个开车的,又不是神仙,怎么帮?

现在倒知道怕了,睡的时候怎么不怕?

许向华强硬掰开他的手:“大哥,咱们要相信组织,组织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想把他也给兜进去不成。

许向国脸色更白,就像涂了一层面粉。

许向华又递了递衣服:“先把衣服穿了。”光着像什么样!

一经提醒,许向国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浮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

等他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循着动静找过来的人又多了一波,许向国满脸的绝望,深入骨髓。

许向华也觉得头疼,再是不耐烦许向国,这都是亲兄弟,一个娘胎出来,打小一块长大的那种,何况老子娘还在呢!

其他事情上栽个跟头,让许向国得个教训,许向华乐见其成。可这跟头栽得太狠,要是被当成典型处理,闹不好会出人命。

这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女知青怎么说,逼。奸,诱。奸,通奸,一字之差,结果天差地别。

高压线,可不是叫着玩的。

一行人在山脚下遇见了马国梁,另一名副队长纪红兵也在,还有不少马家人和纪家人。

许向华不禁啧了一声,看来马国梁是有备而来。也是,要是他抓到竞争对手这么大一个把柄,也得大做文章。

说白了,都是许向国自作自受,他要意志坚定不受诱惑,虞茉莉还能强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