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们甚是紧张的站在一边,眼看着费老和那面相严肃的男子打斗许久。
干硬的旱地早已是一片狼藉,漫天的黄沙迷得众人不住的揉眼睛。好不容易等两人停下来,他们便急吼吼的挡在了费老的身前。
“数年不见,费老依然是宝刀未老。”方舟见好就收,当即便收剑道,“晚辈佩服。”
“哪里哪里。”费老也客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已是老了,怎及方小郎君年轻有为。今日一切磋,郎君的罡气体术较数年前又精进不少,实在是叫老夫汗颜。”
“费老过谦了!”方舟忙不迭礼道,“晚辈实在是当不起——”
如此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让客气几番之后,费老这才请方舟进那简陋的小屋坐下了。
待到众人都席地坐下了,方舟这才率先开口道:“不知费老此番来三途之地是为何事?”
费老捋着胡子半响没有搭腔,只用了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方舟。
谁知方舟甚是心稳意坚,任费老看了许久,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费老心中又是一阵感慨,一是赞方舟是个人物,日后必能成大器,二是遗憾这般杰出的人才,偏偏修了佛道,又做了季厘国人的仆从,不然要是有缘拜在费家门下,那费家就算没了惜时,也后继有人了。
费老和方舟一老一少,却都颇沉得住,倒把边上的门徒们看的急得不行。最后还是钰儿耐不住开口道:“师父,这位郎君既是客,那我们是不是该去客栈买盏茶过来……”
“买什么茶!”一提及对面的妖怪客栈,费老顿时便破功怒道,“这几日你们都给我辟谷!”
门徒们讷讷的往后缩了下,因怕费老迁怒,他们急忙摸出咒书,又开始刻苦背诵起来。
方舟轻咳一声,适时开口道:“阿郎已经知道费老是为小娘子的事情所来的了。本来他想亲自过来,但奈何他重伤在身,却是连床都下不得,所以冒昧由晚辈代为前来商议此事。”
“他怎会伤的那般重?”费老正襟危坐,却是直逼要害道,“虽然老夫才同你们阿郎略略会面了一次,但却可以看出他是个智勇双全的厉害人物。虽然天妒英才,叫他得了那般根治不得的邪病,但那病却是伤人多过伤己,更兼有你这般得用的人在身边,老夫想来想去,如此情况之下,还能重伤于他的人,不是亲眷便是厉害之极的大妖怪。”
方舟默然不语,只是偏头看了那外头一眼。
费老志得意满的摸了摸胡子,继续道:“郎君也知,我费家有一秘技,可以符文咒书测算人事天命。前不久老夫测得,季厘国有一女与妖怪结了姻缘。人*妖之恋,自古有之。再怎么背天违道,说到底也是人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方舟眸光一闪,只觉这般通情达理的费老很是反常。
费老抖了抖面皮,紧跟着面色一冷,却是厉声道:“但我费家却不是外人。虽说季厘国同我们费家并无血缘,但同为灭妖杀怪为生的除妖师,我们费家自然有义务维护除妖师的声誉和威望——”
“前辈似乎误会了。”方舟不卑不亢的打断道,“费家乃是以除妖为己任的凡人,就算哪日改了行当不再当除妖师了,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季厘国人却不同,他们以妖为食,非人非妖,虽然无奈,但除了食妖以外,便再无其他办法。如今季厘国的存在已经不再是秘密,阿郎时常担心那些妖怪会群聚报复,这才拖着病体四处奔走,以期找到保全季厘国的法子。至于我们小娘子,与妖结亲不过是个幌子。其实她只是选了一个中意的妖怪圈养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方舟虚虚实实的说了个大慌,因他样貌刚毅,又自带一股正气,倒叫费老不敢胡乱怀疑。
边上的门徒们早已被唬得目瞪口呆,连什么时候停的背诵都不知道了。
“咳咳咳……”将信不信的费老若有所思的咳嗽几声,随即眼珠儿一转,却仍是严肃了一张脸道,“既然郎君这般说,那老夫就姑且信了。此事暂搁一边,现在老夫想问郎君一件事情。”
“前辈请问。”方舟颔首道,“晚辈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很好。老夫只是想问一个妖怪。”费老貌若随意的问道,“听妖怪们所言,这三途之地的主人,如今就在三途川客栈里当伙计,且凑巧的是,他还是温玉胞妹所嫁的那个妖怪。”
说着他瞥一眼方舟,见方舟面色不改,就继续道:“方才你也说了,你们小娘子并非真嫁给他了,费家自然不会去找她的麻烦。但是那个三途之主有可能就是三百年前重伤我费家先祖的那个妖怪。有道是父仇子报,身为费家子孙,自然要为先祖报仇。还请郎君体谅老夫的拳拳之心,告知老夫那妖怪的底细。”
方舟沉吟片刻,却是点头道:“小娘子圈养的那妖怪的确有个三途之主的名号,他也的确是客栈的伙计。”
“果真如此?”费老一时大喜,忙俯身追问道,“方小郎君可能给老夫指点一下是哪个伙计?”
“自然可以。”方舟竟没有推托,相反他还主动起身,作势就要马上带路,“不若晚辈现在就带你们去找那个伙计吧!”
作者有话要说: o( ̄ヘ ̄o#)坑的就是你哟~~~
☆、第268章 浴火4
朱红色的蛋壳摸起来很是光洁,在配上那将散未散的热气,令青衣总有一种怀抱着一颗暖玉的感觉。
青衣爱不释手的摩挲了好几遍,一腔慈心竟像如洪潮般汹涌难挡起来。这般小小的一颗蛋,她只需合拢双手,便可将它纹丝不漏的捧在手心里。但倘若当真捧在手心里,她便又觉得它似乎太重太大了些,只恨不得它只有一点点大,好让她将它小心的藏在怀里,以免不慎摔伤了它。
想来黑三郎在孵蛋的时候,也是如她一般的惶城惶恐吧?
一思及此,她便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黑三郎翘着脚靠在案上,见青衣看自己的那双眼亮晶晶的,温柔几乎都能滴出水来。
他暗自荡漾一番,几乎没被勾得昏了头。
“我还能再多抱会儿吗?”能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虽然是一大美事,但青衣仍是怕冷到了它,一觉察到蛋壳似有凉意,她便不安的走近黑三郎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蛋摸着仿佛冷了好多,别是冻坏它了!”
“不怕。”黑三郎这会儿满心满眼都只有青衣,只恨不得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是以他马上就宽慰她道,“这孩子皮实!反正破壳之日尚早,略冻一下也不妨事!”
青衣一听,顿生不满:“有你这般当爹的吗?之前说冻不得的不也是你?害得我都不敢要求抱它!”
“那会儿它确实柔弱些,但这些日子,我日夜将它贴身带着,又时常以地心火和灵脉滋补于它。”不愿蒙冤的黑三郎忙不迭解释道,“如今它吃多了灵气,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我们不冷它会儿,只怕它就该窜上天了!”
“胡说!”青衣只是不信道,“再怎么顽皮,也不过是颗蛋!你就唬我吧!”
“我说真的!”黑三郎猛然发觉自己在青衣心里竟是没多少信誉了,不由跳起来急道,“我这便给你瞧瞧这小坏蛋的捣蛋功夫!”
说完他身形一闪,却是飞快的在房间里翻腾起来。
青衣小心翼翼的将蛋往怀里紧了紧,直觉眼前掠过无数残影,晃的她头都有些晕了。
“好了!”确认房内所有尖锐的地方都已经用东西遮挡好了,黑三郎这才朝青衣伸手道,“将蛋交给我一会儿。”
青衣迟疑地将蛋搁在黑三郎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