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他身形一动,就如一道幻影直奔北山而去。
秀秀与伙计们面面相觑一番,然后急忙低头去瞧镜面。
只见原本绰绰约约映不出人脸来的镜子里先是有道黑影一晃而过,下一刻画面一变,又映出一个长发及地的颀长背影来。
“这难道就是账房先生?”一个伙计低呼出声道。
秀秀眨巴眼复又凑近了镜面,口中也嘀咕道:“为什么看不见他的脸?转过来转过来!”
不曾想她话才一出口,镜中那背影竟真的转过身来了。
那是张极其平凡的脸,眼耳口鼻皆是叫人见过就忘的那种。秀秀瞧着那张脸,一时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在细细回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他能听见?”伙计们怎么看,都觉得镜中那人仿佛就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账房先生——”秀秀一听,反倒高兴起来,她对着镜子大声喊道,“三郎哥哥让我来给你送镜子!”
镜中人一偏头,伸手就朝秀秀探来。
伙计们惊悚的看着一只手凭空出现在秀秀脚边。那只手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当它的指尖触到镜子背后的菱花铜纹时,便有道极为耀眼的白光自镜中射出。
那白光直朝天边的明月射去,原本稍嫌晦暗的明月顿时荧光大盛,几乎堪比高阳旭日。
天地间忽然大放光亮,群山皆在月光中挪转方向。大地颤动不已,沉没的客栈更是轰隆作响的从地下冒了出来。
一袭赤衣的素兮手执美人灯,一脸煞气的漂浮在客栈的门匾之前。
她伸手对着天边遥遥一指,众人一脸迷茫的转头望去,就见群山尽退,竟是生生让出一条大路来。
一队头戴卐字发带,散辫垂肩的铁血壮汉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自烟雾中走出。
“他们是谁?”伙计们不自觉心慌气短的软了腿恐慌道,“气息那般可怕!”
“啊——”秀秀则是惊喜的上前一步,指着那只盘旋在马车上空的雪鸮叫道,“我认得那只鸟!”
雪鸮发出悠远清亮的啼叫声,然后在伙计们害怕的目光中朝马车滑翔而去。
一只坚实有力的臂膀自马车内探出,待到雪鸮停稳之后,那臂膀的主人方才探头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方舟——”秀秀一看到对方的脸,顿时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方舟偏头对着秀秀微微颔首,随即他一扬胳膊,就将那雪鸮放飞出去。最后他才回头对着马车低声道:“阿郎,我们已经到三途川客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重要人物都到齐了!
☆、第230章 觅长生
马车的门帘应声而开,一对双生子默契的自马车内钻出,随即朝车内伸出了手。
一只稍嫌苍白的手轻轻搭在双子的手臂上,众人盯着那只修长优雅的手半响不敢眨眼。
身披雪色大氅的温玉仿佛是久睡刚醒,眼角眉梢尚留有几分困倦。
他一见秀秀等人,眉眼一动,却是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原来这里就是三途川客栈么?”边上的壮汉将客栈审视一番后,便转头对着温玉道,“然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娘子怕是已经被心怀不轨的畜生虏去了,要不然黑郎君也不会特意为我们移山开路。”
壮汉的话音未落,便有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声远远传了过来。
大地徒然一抖,引得众人皆都趔趄的险些跌倒。
地面上到处都是粗细不均的裂缝,方舟扶稳了温玉,同时沉声道:“这动静是从西山传来的,能撼天动地的唯有黑三郎,看来他是没有在那里找到小娘子。”
“青衣这头倒是暂且无妨。”温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我温玉的胞妹,又岂是那般软弱的?若是那个胡稽激怒于她,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言毕他拂开肩头散乱的长发,声如玉石的吩咐道:“吩咐下去,今儿个便是我季厘国开疆拓土的吉日!”
周身武装的壮汉们大喜过望,当即便放开了手脚,朝周边的山林奔去。
伙计们本就怕这群人怕的要死,再听温玉的言下之意,竟是冲着霸占三途之地来的,顿时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玉单手按着肩头的氅衣,又朝盘旋在空中的雪鸮伸出了另一只手。
雪鸮唳声而落,然后带着温玉绑缚在它足踝上的锦囊直冲向天际。
“阿郎……”方舟欲言又止的看着雪鸮远去,半响才低声道,“我们当真不去救小娘子吗?”
“我何时说不去了?”温玉眼若星辰,笑如春风,他按住方舟的肩膀,轻笑出声道,“只是我费了那般多的心思才唤醒了青衣内体的血脉,不让她酣畅淋漓的用上一用,岂不是白费了我的功夫?”
“但小娘子并非男子,万一——”方舟犹有不安的开口道,“季厘国女子并不善杀敌——”
“寻常季厘国女子的确不善杀敌。”温玉轻抚自己的心口,语焉不详道,“但我和青衣,又岂是寻常的季厘国人?”
看到方舟眼神微楞,他便伸指轻轻压着自己的唇上,笑得格外意外深长。随即不等方舟意会,他一抬脚,便朝着飞奔而来的秀秀迎去。
昏暗的山林间,东桥疾奔的脚步声如急雨接连不断。
囚妖索的碰撞声似有若无的自北山深处传来,久侍温玉的东桥无需分辨,便知道那是青衣发出的声音。
但及至北山坳口,那锁链声就变得纷杂起来,叫他一时辨不出准确的方向来。
正迟疑,就有一道白影如浮光掠影般的自他眼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