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又为何落到了如此田地？”

秦英叹了一口气，道：“后来陛下对长生之术有兴趣，就诏贫道入宫问对。也是贫道祖上修来的福分，竟然合了陛下的意，陛下就让贫道炼制长生之药！”

“不对吧……炼制长生不老丹的不是神僧罗迩娑婆吗？”

提到罗迩娑婆，秦英恨得咬牙切齿，道：“就是这个番僧，颠倒黑白，竟然让陛下认为贫道的长生不老药都是假的，而他的长生不老丹才是真的！”

停了一下，秦英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道：“尼玛这老和尚太不懂规矩了！”

郭业听了秦英这一番话，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明白了。原来，这个秦英和罗迩娑婆是同行——江湖骗子！不过秦英这个小骗子，干不过罗迩娑婆这个大骗子，结果被罗迩娑婆给搬倒了！

同行是冤家，古人诚不我欺！

他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因为骗局被罗迩娑婆揭穿，而被陛下治罪了？”

“秦国公，冤枉呀！贫道这可不是骗局，只要陛下吃了贫道的长生不老药，再戒酒戒色，锻炼身体，少沾荤腥，自然能够延年益寿！”

郭业都要被他气乐了，道：“尼玛你这不是废话吗？戒酒戒色，锻炼身体，少沾荤腥，谁都能延年益寿。还用得着吃你的长生不老药？”

精精儿也看不过去了，道：“我说老秦，咱们是水贼过河甭使狗刨。我们哥俩舍了好大的人情，秦国公费了偌大的力气，可不是让你在我们面前卖弄江湖手段的。你还是实话实说吧，是骗子又怎么了，你这也是靠手艺吃饭，不丢人！”

郭业对精精儿的三观一阵无语，道：“秦英，你犯有欺君之罪。陛下没有杀你的头，就算是法外开恩。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可就是自己作死了！你要是再不承认，本公也没工夫跟你磨牙，这就把你送回去！”

“别！秦公爷，你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承认我是骗子还不成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就是骗子，也是个好骗子。比那神僧罗迩娑婆可强多了。陛下吃了我的长生不老药，有没有好处不说，至少没有啥坏处。可罗迩娑婆那个贼秃……”

“怎么样？”

“他给陛下的丹药里有阿芙蓉！”

郭业听了大惊失色，道：“此事当真？”

见郭业这份模样，空空儿大惑不解，道：“阿芙蓉又怎么了？这不是一种药材吗？”

秦英却是满脸钦佩之色，道：“秦国公也知道这阿芙蓉的妙处？”

郭业冷笑一声，道：“什么妙处？阿芙蓉，确实能当药材使，能治咳嗽痢疾什么的。不过阿芙蓉最大的特点，却是能让人飘飘欲仙，不能自拔。”

精精儿道：“这么说来，阿芙蓉可是好东西！”

“本公还没说阿芙蓉另一个特点呢，如果有人长时间服食阿芙蓉，就会上瘾，一日不可或缺。不过，陛下富有四海，这也没什么，总是吃得起。问题在于阿芙蓉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慢性毒药，吃的越多，毒性越大，到了最后，人就会形销骨立，一命呜呼！”

“不愧是秦国公，对于阿芙蓉的用处知道的一清二楚！贫道以前还认为这是我师门的不传之秘呢，看来真是井底之蛙了！”

“你既然知道阿芙蓉的危害，又为何不告诉陛下？那样你不但能够将功赎罪，还能一举斗倒神僧罗迩娑婆，岂不是一举两得？”

“贫道倒是想告诉陛下，但是就算我说出来，也没人信呀！我说阿芙蓉有危害，神僧罗迩娑婆就会问了，阿芙蓉的危害见于何典？在哪本医书上写着呢？您让我怎么回答？”

这还真是个问题。阿芙蓉也就是俗称的鸦片，刚刚传入中国的时候，价比黄金。谁家能那么阔绰，把黄金当饭吃？所以，人们对于阿芙蓉是只见其利，未见其害！

很长时间内，阿芙蓉是作为一种名贵的药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的。一直到了明清时期，阿芙蓉的价格下降，才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郭业能知道阿芙蓉的危害，是因为他来自千年之后。但是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讲，这就是相当高端的知识了，全天下知道这事儿的就没有几个人。

秦英继续说道：“贫道不是不知道阿芙蓉能让人愉悦，不过贫道更知道阿芙蓉的害处。平时靠这个骗几个土财主也就罢了，哪敢用来蒙骗陛下？没想到，真有胆子大的，神僧罗迩娑婆就靠这个取得了陛下的信任。让陛下以为只有他才能成功的炼制长生不老丹，而贫道则是个大骗子！您说这让我上哪说理去？”

如果是之前郭业知道了这个大秘密，或许会欣喜若狂。不过，现在，这些罪状都不叫事儿！很明显罗迩娑婆用阿芙蓉的目的是暂时稳住李二陛下。三个月内解决李二陛下，阿芙蓉可没有这个能耐，他肯定还有后招。

他继续问道：“那后来陛下就把你贬来九嵕山行宫？”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这个九嵕山行宫，就是贫道设计的。行宫建成之后，陛下为了奖赏贫道的功劳，就封贫道做了九嵕山行宫的总管。不过这就是个虚名，也没啥权力。后来贫道倒台了，又是罗迩娑婆向陛下进了谗言，让贫道来九嵕山行宫洒扫。”

空空儿听完了秦英的话，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老秦，你没说实话！”

“贫道所言绝无半分虚假之处，这位小哥何出此言？”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身功夫可是俊得很呀！九嵕山行宫平时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看管的不严。别说是你了，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逃走，都是轻而易举之事。我就奇怪了，你为啥不跑呢？”

第1484章 功名利禄

“跑？我为什么要跑？贫道若是跑了，那可就犯了陛下的王法！”

“哼哼，想当初你行走江湖，骗那些土财主的时候，就不怕犯了陛下的王法？你用长生不老药欺骗陛下的时候，就不怕犯了陛下的王法？”

“那怎么能一样？想当初是想当初，现在是现在。想当初贫道是为了生活，被逼无奈。现在贫道要是跑了，就是钦犯！”

“你又不是普通人，难道害怕官府来拿你？”

秦英叹了口气，道：“要是以前，贫道肯定会一走了之。可是自从贫道当上了西华观的观主之后，贫道可舍不得走了！长安城多好，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贫道可舍不得弃了长安城，亡命天涯！”

郭业冷笑道：“恐怕不是舍不得长安城，而是舍不得功名利禄吧？你要是跑了，那就得一辈子隐姓埋名。可要是忍了，就有机会东山再起，还能再做回人上人。秦英，你这身本事世所罕有，为了功名利禄，连两个小太监的折辱都能忍了，你叫本公说你什么好呢？”

“秦国公，你这番话说得太好了，真是说到了贫道的心窝里。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呢？还不是功名利禄这四个字？为了这四个字，别说是让贫道被两个小太监折辱，就是入宫当太监……”

“你也愿意？”

“那……贫道就得考虑考虑。可是只要不让贫道当太监，那贫道就什么都愿意干！国公爷，现在贫道的希望可全放在您的身上了！只要您把我秦英收下，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我，我绝不会令您失望！”

秦英这个人尽管人品不怎么样，但是确实有两下子，郭业还真舍不得不收。

不谈能令精精儿和空空儿震惊的武功，就是他这个九嵕山行宫设计师的身份，就值得郭业把他收下。神僧罗迩娑婆具体有什么阴谋，郭业还不得而知。有了这个熟悉九嵕山行宫地形之人，无疑对郭业挫败罗迩娑婆的阴谋大大有利！

当然，郭业也不能嫌弃人家的人品。这年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是正常的道德观念。现在李二陛下不待见人家了，人家就转投郭业这个秦国公，也称得上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