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地点的更改并不妨碍原计划的施行，因为对于参谋长张全思率领的伞兵第二序列而言，他们只需要晚起飞一定时间就行了。当然了，难度肯定会有所增加，毕竟，夜间伞降的难度要远超过白天，时间拖得越晚，对伞兵第二序列带来的难度也就越大。

锡林郭勒草原正上演着一出新型“空地大战”的时候，胡力的西北集团军还有张自忠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已经开进了外蒙普音山达一带。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外蒙国防军的一个师，双方并差点发生误会。

苏俄人迫于国内紧张局势，已经顾不得外蒙这个小兄弟的感受了。外蒙民众对于是否回归中国其实并不排斥，但是其领导层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并不甘于乖乖就范。外蒙对中国的印象，还停在晚晴和民国初年时期，所以，虽然其苏俄主子对中国政府表现得相当客气，他们却不太当回事，有些顽固分子甚至想要连日抗华，以维系外蒙的独立。

第2395章 打了再说

外蒙国防军驻普音山达的这个旅，恰好属于外蒙排华势力掌控，所以面对长途跋涉至此的中国军队，他们非但没有好酒招待，反而荷枪相向，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为了戍卫国土安全甚至不惜粉身碎骨的姿态。

胡力和张自忠还有江铁掌在西北混迹多年，和蒙古人没少打交道，所以对蒙古习俗风情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基于此，他们对这一次行动还是有十足的信心的。如张自忠，他甚至以为，过境外蒙，他们一定会受到当地百姓热烈的欢迎。“外蒙自古就属于中国，蒙古人也属于华夏民族的一份子。外蒙之所以脱离中央，那是苏俄人居中捣鬼，现在苏俄人自保不及，正是政府将外蒙收回的最佳时机。外蒙百姓里面，希望回归中国的大有人在，我想，他们一定会箪食壶浆欢迎王师的。”张自忠在和胡力、江铁掌聊到入苏前景的时候如此说道。

事实证明张自忠太过乐观了，外蒙人确实有列阵欢迎，不过用的却不是佳肴美酒，而是枪炮。西北集团军走在前列，当担当前锋的江铁腰的西北第三师向联合指挥部报告，称外蒙人严阵以待，要求他们原路返回的时候，张自忠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肯定哪里出了问题，或许，这支外盟军还没接到命令。我们是不是等苏俄人过来再说？”他以商量的口气对胡力说道。

为了这一次行动，苏俄人有派出专门的军事团体充当中国军队与苏俄地方的中间人。而欧阳云为抢时间，没等苏俄人与西北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汇合就下令他们先一步行动，所以张自忠才会这么建议。

胡力看向江铁掌，问：“小江，你怎么看？”

江铁掌看看他再看看张自忠，道；“是不是外蒙人对我军实力不放心，这是存心考究呢？也许，我们应该展示一下獠牙。”

胡力看向张自忠：“张老总，您看呢？”

短短一瞬，张自忠已经将江铁掌的话反复咀嚼了好几遍，然后他看向江铁掌的目光便有点不一样了。张自忠并不是一个喜欢倚老卖老的人，但是江铁掌实在是太年轻了，且又是猎户出身，所以他之前虽然没有歧视江铁掌，却也没太将他当回事。“我同意小江的建议，要不，我们就展示一下獠牙？”他答道，顿了顿又道：“蒙古人比较现实，既然他们信奉草原法则弱肉强食那一套，那我们就入乡随俗。”

胡力笑了：“张老总这番话精辟，那就这么决定了。”

张自忠对蒙古人的评价确实很中肯，如现在呈兵他们面前的蒙古国防军，其旅长巴拉之所以在接到上司命令以后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毛毛躁躁的将部队拉了出来且摆出一副下一瞬就要擦枪走火的姿态，就是因为他对中国军队的了解还停留在晚清和民国初年时期。“中国人居然有胆子到草原来？好，那就让他们见见我们草原汉子的骁勇！”在做动员的时候，他对手下的军官如此说道，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不怪他轻敌，单从外表来看的话，西北集团军还有第二十九集团军实在没有强军的样子。两支部队加起来虽然有将近十万人，可是衣服皆都破破烂烂，不像是军队，倒像是一支难民大军。

胡力和张自忠分别动员下去，让麾下兄弟打起精神做好打仗的准备的时候，巴拉正在等着中国人识趣的退兵。

外蒙古信息闭塞，一向以来都是通过苏俄人了解国际局势，所以，在苏俄人为防止他们心生异志而刻意阻止相关情报进入外蒙之后，他们便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了怎样。

此时，巴拉身边正围着几个外盟军的团长。这几个团长和巴拉一样，对国际局势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对吓跑中国人都持乐观态度。“一千日军就能吓跑三十万中国军队，我们现在有将近五千人，中国人还不立刻变成没腿的兔子？”一个团长说道，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奇怪，中国人这个时候跑来草原干什么？不会是中国已经被日本给灭了吧？”又一个团长道，然后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一群人的附和，他们皆以为这个可能性极大。巴拉便道：“中国人真是太懦弱了，他们可有四万万人呢，如果我们有这么多人，也许我们已经像成吉思汗一样打到欧洲去了。”

成吉思汗当然是蒙古人的骄傲，乃至于他的后人至今依旧不忘其“丰功伟绩”。

一种蒙古军官正心态轻松的说笑着，忽然一个营长骑着快马跑到了他们面前。不等马停稳，这个营长便气喘吁吁的吼道：“大事不好，中国人非但没有撤军，反而加快了行军速度。旅长同志，我们打还是不打！”

巴拉愣住，迟疑了一秒钟这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中国人反而冲了过来？！”

“是的。”

巴拉看看众人，眼睛眯起，脸上神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收到的命令虽然是坚决阻止中国人继续进入外蒙纵深，可是，他事实上并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诚然，在他心目中，中国军队不堪一击。可是外蒙国防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他们除了三年前曾在苏俄人的率领下和日本人打了一仗，除此之外平时可是连抢都很少开的。巴拉能当上旅长，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所部本就缺少实战经验，平时又缺少训练，再加上装备落后，不少士兵手上拿的还是苏俄人淘汰下来的水连珠步枪，真打起来，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何种状况。

他这边正苦思对策，又一骑风尘仆仆的赶到，这次却是一个连长。他径直报告道：“旅长同志，中国军队要求与您通话，他们还说，如果五分钟之内见不到您，那就只能打了再说了。”

听了这话，巴拉脸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打了再说——中国人比他更野蛮哪！

第2396章 外蒙回归

巴拉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出现在两军阵前，直面中国军队的时候，被中国军队的气势吓到，差一点没从马上直接摔下去。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中国军人并不是很多，也就五千人左右，他们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破烂烂，可是他们的装备，虽然巴拉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是凭着对苏俄军备的了解再一对比，他便知道根本不是自己的部队能够抗衡的。

在如何展示獠牙一事上，张、胡、江三人商量以后，决定还是直观点比较好。那么，什么算是比较直观呢？很简单，集中展示武装越野车和机枪、迫击炮就够了。西北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的武装越野车都来自前些日子重庆方面的空投补给，所以数量并不是很多。不过用于震慑外蒙这帮还将水连珠当宝贝的家伙却是足够了。而超过五百挺的机枪和多达三百门的迫击炮，更增加了这种威慑力。张、胡、江三人本来已经做好了先兵后礼的准备，不介意制造一出流血事件以达到威慑效果的，不过，再看到对面的蒙古人一个个面无人色，两腿打颤以后，他们交换个眼色，然后各自摆摆手，意思是按兵不动，等等再说。

巴拉还有他的手下已经完全被吓住了，距离近了，他们才发现，这群中国士兵包括他们的将军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眼神却很犀利，精神也很饱满，通俗点而言，就是士气十分高昂。士气和战斗力之间是划等号的，巴拉也算是个老行伍，自然能理清其中关系。于是，他一改之前的目中无人，就好像对面的张自忠等人是苏俄人一样，在距离张自忠他们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就下马，然后满脸微笑的迎了上去，老远的喊道：“长官，你们好，你们辛苦了！”

巴拉挂少将衔，从军衔上，张自忠他们便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张自忠面上不动声色，嘴巴微张道：“看来还是獠牙管用。”

江铁掌嘿了一声道：“曾经的草原雄鹰看来已经被苏俄人修理成了看家犬了。”

三个人就站在那里等巴拉一干人上来，等他们再次敬过礼后，胡力看向张自忠，张自忠眼睛眯了眯，回礼之后自报家门，然后很尖锐的道：“少将先生，贵军之前让我们原路返回，我想请问，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中国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行军，这有问题吗？”

“中国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行军”——巴拉听见这话不由一怔，而在对上张自忠不怒自威的目光之后，他再看看张自忠左右发着森冷寒光的机枪和迫击炮，嗓子发紧，赶紧笑道：“误会，纯属误会，同志们之前没能识别出你们的身份。”然后，他心一横，顿了顿道：“张司令，请问，贵军此行苏俄政府知道吗？”

张自忠眼睛再次一眯，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苏俄政府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巴拉嗓子更紧，他硬起头皮道：“张司令有所不知，我国和苏俄政府有联防协议，任何针对苏俄和我国的军事行动，苏俄红军和我国防军都会互相提供军事援助。”

“哈！”张自忠冷笑，忽然大声道：“巴拉少将左一个‘我国’，右一个‘我国’，我倒要请问了，外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吗？如果外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那么又置我中国中央政府于何地？！中国政府从来不承认外蒙是一个独立国家，所以，任何敢于分裂外蒙的行为，在我们看来都是叛国行径，都是不能容忍的。巴拉少将，你想当一个叛国者吗？”

张自忠咄咄逼人，巴拉脸上的汗登时就下来了。巴拉当然不是一个叛国者，不过这却是相对于外蒙而言的。也就是说，此时他应该回答张自忠自己是一个叛国者。可要是那样一来，只怕对面的中国军队立刻就会大开杀戒。而如果他回答自己并不是一个叛国者，实际上他却真成了叛国者了。这个问题本就有点饶人，再加上迫在眉睫的威胁，巴拉脑海中乱成一锅粥，已经失去正常思维能力了。

“蒙古自古就只有一家，中央联合政府从来不承认什么外蒙内蒙之分。而且我坚信，蒙古人民只有在中央联合政府的领导下才可能过上好日子！巴拉少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军从蒙古草原进入苏俄，正是应苏俄最高统帅部的邀请帮助其抵抗德军侵略的。现在我宣布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巴拉少将，你及贵部，现在被我第二十九集团军收编了！”张自忠的声音越发高亢，而这一次，不仅巴拉汗如雨下，其麾下军官们的脸色也开始发白。巴拉手下并不缺乏骁勇善战之辈，不少人都将手伸向了枪套，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他们才有动作，张自忠等人左右的机枪枪口就调向过来瞄准了他们。眼见那些个机枪手已经将枪机拉了上去，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巴拉的示意下，还是将手放下了。

对巴拉部的收编完全是张自忠自作主张，不过在他上报统帅部以后，却受到了欧阳云的表扬，欧阳云称之为神来之笔。

事实确是如此，对外蒙军队而言，连巴拉旅这样独立色彩最严重的部队都被“中央军”给收编了，那些本来就属于混口饭吃的当然不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去做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勾当。于是，西北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在之后的征途中再没有遭到其它阻碍，似乎真的在国内行军一样。

而随着苏俄政府正式向全世界发表通电承认中国对外蒙的所有权并宣布放弃外蒙的驻军权，外蒙回归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了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再也无法更改了。

外蒙顺利回归中国，这算是联合政府成立以来在外交上所取得第一个实打实的胜利，联合政府和欧阳云等人在国内的威望登时再上一层楼。而张自忠因为在处理这一场军事冲突中的上佳表现，不仅收获大刀勋章一枚，且被任命为远东远征军第一集团军的总司令，其人生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