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多贺二为了躲避学兵军战机侦察做足了准备工作，不过这一次因为他们先被锁定了位置，他的所有准备却是注定要白费力了。

赣州航空部队出击部队的领航员是当地三都镇人，对这一代的地形极为熟悉，知道这段山道哪里最适合隐藏部队。第3师团麾下有一个联队的野炮兵，鬼子们虽然对这些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加农炮进行了伪装，但是却无法做到完全消除痕迹。于是，距离张晓林新的命令下达不过过去五分钟左右，他便找到了鬼子炮兵的所在路段。

“头狼报告，发现了可疑目标，怀疑是敌军炮兵部队！”

张晓林阴郁的表情这才豁然开朗，高声道：“薛梦思，交给你们大队了！”又说：“头狼，和地面联系一下，不要误炸了自己人！”

“收到！”“头狼收到！”

学兵军空军编制扩建以后，远程航空部队一个大队增加到了十八架空中堡垒，张晓林麾下的歼击机师和远程航空师都是加强型的，一个大队四个中队，空中堡垒便多达二十四架。薛梦思实际上是802远程航空师的师长，不过张晓林亲自指挥战斗，他无形中被降了一级，手上可直接指挥的部队便只剩下一个大队。

领航员指出目标方位，并确认附近并没有已方伏击部队，薛梦思放开手脚，下令一个中队六架空中堡垒实施第一轮轰炸。

六架空中堡垒排成直线将高度降到三千米左右在领航机的带领下从目标地域上空飞过，依次投下了炸弹。

密密麻麻的黑点从空中砸下去，远远的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游击队员们无不悚然心惊。蔡都量也是第一次见，他的眼珠子登时不会转了，喃喃道：“乖乖隆地个咚，这得多少炸弹哪？那片山还不得炸平了？！”

“趴下，好戏还在后头呢！”刘三复终于也兴奋起来，摁下蔡都量的脑袋，在他耳边大声道。

就在蔡都量发出感慨的当口，爆炸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然后，本来杳无人迹的山道两边的山野间一下子多出了无数道人影。

六架空中堡垒，几分钟时间内砸下去将近六十吨的炸弹，这岂是一个联队的野炮部队能够消受的。

高桥多贺二所处的位置距离野炮部队大约有两千米，他看着那里腾起的烟火，听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爆炸声中传来的惨嚎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第2098章 乱弹琴

“轰隆隆！”一辆弹药车发生殉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腾空生成，高桥多贺二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余震震的亦或是心理上受到的打击太大。

学兵军北上的两条战线之所以能够迅速打开局面，空军居功至伟。日本人也被炸怕了，对于防空格外的重视，然而盾与矛的较量先天上本就处于劣势，更勿论第3师团为了行军方便并没有配备足够的防空部队。事实上，面对空中堡垒的密集轰炸，除非师团级以上的防空部队才有效果，否则的话就只能缩起龟头做人。

“头狼，请检验一下轰炸效果！”公共频道里，薛梦思呼喊头狼。

白鳍豚滑翔下去，依着山势俯冲爬升，在头狼的视野中，日军野炮部队潜伏地的惨象点点显现出来，他面带微笑在无线电里喊道：“效果很好，无需加餐！”

地上，日军防空部队的大队长清水元一少佐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目视白鳍豚慢悠悠的飞过，他咬牙切齿道：“八格！支那人太目中无人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士兵们，杀给给，将支那人揍下来！”

日军的防空炮火姗姗来迟，团团黑烟在白鳍豚周边炸开，让下面观看的游击队众人不自禁的揪紧了心肝——从他们的视角，白鳍豚简直是在烟火中穿行，似乎稍有不慎就会中弹。然而，对于驾驶这架白鳍豚的学兵以及他搭载的领航员而言，日军的防空炮火却稀疏得很，根本就不足以对他们残生威胁。代号“头狼”的领航员名叫李志春，眼见鬼子防空炮火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向张晓林汇报：“头狼报告，发现敌军防空阵地，请指示！”

张晓林刚收到地面雷达发过来的一则敌情通告，在他们正北方向大约两百千米处出现了大量敌机。“我们需要精确的数据！”张晓林与地面雷达站通过通讯中转站通话。

“日机群正在向你们靠近，时速在五百千米每小时左右，我们还需要一刻钟左右时间才能识别敌机规模……”

学兵军现役孔径雷达，最大监控距离已经达到了八百千米，不过因为屏幕显示技术跟不上，实际上只能正确监测到五百千米距离内的空情。而如果需要详实的情报资料，则需要道三百六十千米左右的距离上。

恰好李志春有敌情汇报，张晓林没有再和地面雷达站纠缠，而是再次呼叫薛梦思，令他再次出击，谓他道：“干脆就让你小子吃个饱！”

“司令，我胃口大，只怕吃不饱啊！”薛梦思耍起了贫嘴。

张晓林没有理他，而是转对801歼击机师的师长羊破虏道：“小羊子，准备战斗，接下来有大餐！”

羊破虏闻言喜出望外，语气坚决的道：“头，您看好吧，我们保管一扫空！”

“全体都注意了，一旦接战小心鬼子的自杀战术！”

指挥频道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是”。

山路携带重装备转进不易，所以第3师团师团直属的防空大队只配备了利于携带的高射机枪，而不管是配备了高射支架的九二式重机枪还是引自法国后来日军自己改进的较为专业的“九八式”20毫米高射机炮，除非击中油箱或者是引擎，否则最多给重装甲的空中堡垒留下一个凹坑，却无法形成致命伤。于是虽然日军防空兵打得热火朝天，战果却是零。相反，薛梦思派出的一个中队的空中堡垒，结果只有四架完成投弹，日军防空火力就彻底哑巴了。而日军防空部队的全军覆灭，这也就意味着第3师团已经真正变成了羊群，面对空中群狼已经彻底失去了还手之力。

高桥多贺二此时终于冷静下来，小鬼子脸上的表情极其严峻。他先是让通讯参谋向汉口飞行团请求战术指导，然后下令部队以大队为单位向山里转移，在下达完后一条命令以后，小鬼子如此鼓舞麾下部队的士气：“名古屋师团的武士们，你们还记得两年前的那次空袭吗？支那人以为轰炸我们的家乡就能够打击我们的士气，我要告诉支那人，他们错了。家乡受到轰炸只会激励我们的士气，让我们变得更加勇敢！名古屋的武士们，总有一天我们要打到广州去，让支那人也尝尝家乡被灭的滋味！”

日军开始不顾暴露形迹向山里转移，这不仅出乎了张晓林的意料，让池观星也是措手不及。张晓林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日机集群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才能赶到战场，遂下令空中堡垒集群自由轰炸，丢完炸弹立刻返航；又给予白鳍豚集群十分钟的时间实施对地攻击。布置完以后，他将战机拉升到一万米的高空，机头正对着北方，开始静静的等待鬼子战机送上门来。

学兵军空军在湘赣上空的横行无忌激起了鬼子航空兵的同仇敌忾，张晓林为首的赣州航空兵团的学兵飞行员们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怒火？他们明明拥有着战机的性能优势，飞行时间也不弱于鬼子，但是杭州湾一战却被小鬼子用那种方式击败，这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抑郁着一把火，早就准备着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讨还回来了。

鬼子漫山遍野的撒腿狂奔，空军开始了肆无忌惮的轰炸，参与这次伏击战的各支游击队的头头们看到这一幕有点傻眼。众人纷纷向池观星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有心急的更急火火的在步话机里喊：“司令（头），发动吧，再不发动鬼子就没影了。”

池观星很恼火！他虽然急着向狐十三看齐，但是并没有狂悖到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步。他敢于设伏算计鬼子，一是仗着人多，武器也算得上精良，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空中支援，有把握在相当时间内保持以多打少的局面——那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了。在众多游击队大队长、纵队司令来电质询前，他已经问过张晓林，为什么不等他们就发动全面攻击。张晓林的态度和语气让他十分不爽，张晓林或许并没有小看他的意思，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语的内容却让他很容易就朝那个方面想。

“鬼子的战机来了，数量很多，空中堡垒必须先行撤离，我建议你们把行动取消！”

这叫什么话？把行动取消？当我们是在过家家呢？池观星心中愤愤的想，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空军是大爷，正儿八经的学兵陆军都拿他们没办法，勿论他们游击队了。只是真要放弃这次行动吗？不，绝不！不指望空军单干？池观星看看视线远处名为溃退实际上却依旧活蹦乱跳的鬼子兵，心中又实在没底。

已经进入伏击圈的鬼子骑兵也开始跑了，在一年请战声中，池观星咬咬牙一拳擂在身边的一棵树上，吼道：“奶奶的，头掉了碗大个疤，老子难得当回正经人，无论如何都要爽他一回！”

池观星这番表态算是彻底废了这段时间的修炼，匪痞气暴露无遗。不过他手下的兵们不觉得，那几个某某游击队大队长、某某游击纵队纵队司令派来请战的代表也不觉得，相反，他们一个个只觉得一腔热血开始燃烧起来，再看着池观星时，那眼神就好似荒了几十年的寡妇猛的看见了唐三藏。

“司令，下令吧！”

“司令，带我们一起爽呗！”

……心中注意打定，池观星不再犹豫，拿起话麦再次接通张晓林，大声道：“张司令，我部现在就开始投入进攻，请贵部兄弟投弹时手放稳一些！”吼完，他将话麦扔给通讯参谋，拔出驳壳枪再吼：“兄弟们，整！”

“整！”众人爆发出一声吼，拎起枪纷纷冲了出去。

万米高空中，张晓林先是一愣，随即大叫：“池观星，不，池司令，绝对不行，从三四千米的高空投弹，手再稳都没用——”

“张司令，池司令已经带着兄弟们冲出去了。”回话的却是池观星的通讯参谋。

张晓林一听头皮都炸了——不管他如何看不起游击队，终归是自己人不是？要是误炸了自己人，还是成百上千的，他一脑门黑线，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略显神经质的对着话麦大喊：“乱弹琴！赶紧让他停下！妈的，他这是把我架在我上烤啊！池观星，停止进攻，立刻撤回来！池观星，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