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运因为担心18师团会趁机发动猛攻,所以一直停留在狙击阵地的第一线,此时又打退了日军的一次进攻之后,他拿出望远镜朝身后的战场上看去,看见明晃晃的大刀片子还有刺刀在对杀,心情那个激荡啊,不自禁的就吼道:“奶奶的,这回亏大了!白刃战啊!老子最喜欢了,球,竟然错过了!嘿,那个拿指挥刀的是天谷直次郎吧?奶奶的,要是老子对上他多好,小鬼子不是提倡什么武士道嘛!老子倒真想见识一下呢……”他这边在喋喋不休呢,土岱挪了过来(他屁股上又挂彩了,现在也只能挪了),有些焦急的说:“老粗,形式不太妙啊,小鬼子的渡河部队绕过雷区了,看来是想抄张长生他们的侧翼或者是后路,怎么办?”
“嗯?”王长运赶紧调整视角,果然在远处看见了两股鬼鬼祟祟的鬼子部队,这一下,他也急了,吼道:“球!张长生他们把全部兵力都投进去了,这下想要再组织力量防御也不行了。不行,传我的命令,留一个排在这里盯着,其他人跟我去打天谷那老鬼子,奶奶的,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然可就麻烦了。”
“是!”
留守的一个排的战士很快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其他的人在王长运的带领下,收拾家伙朝身后的战场狂奔而去。
桥对面,日军显然发现了王长运团的新变化,于是,更多的鬼子在重武器火力掩护下,开始向604团的桥头阵地发起了进攻。
王长运留下的一个排,其原来的战士已经战死了一半多,只是因为排长葛庄没死,所以,其它班排调过来的战士依旧归他节制。
“葛排长,小鬼子上来了,好多人啊!”一个其它排的副排长对葛庄说道。
葛庄点点头,一边往弹夹里压着子弹,一边大声说:“兄弟们,团座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大家有信心完成没?”
先没有人说话,他眉眼一挑,斜视过去。他排里的官兵立刻大声喊:“有!”然后是所有人一起喊:“有信心!”
葛庄此时已经将一个弹夹压满了,他换了一个空弹夹继续压着,一边说:“兄弟们,今天能不能灭了在镇江作过孽的那帮鬼子,关键可就看我们的啦。只要我们顶住桥那边的鬼子大部队,那帮鬼子就得全部下地狱。哼哼,敢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耍横,我们就让他们到我们的阎王那里去尝尝下油锅的滋味。小鬼子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发现没有,这些丫的普遍比我们矮——一帮子矮猪还想打我们中国的主意,哼哼,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厉害。都听好了将鬼子放近了再打,多准备手榴弹……”
显然,葛庄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他这么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先不说有没有缓解战士们的紧张情绪,反正是很好的控制了战斗节奏,足足将鬼子放进了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这才猛的暴喝一声:“打!”然后数着“一、二、三”便甩出了一颗手榴弹,紧接着抱起卫青式突击步就狂扣起扳机来。
显然,牛岛贞雄很在乎天谷还有国崎支队的存亡,所以这一波进攻,是持续的一次性的兵力投入。整整三个大队多的鬼子密密麻麻的朝下秀桥涌来,这就使得冲在前面的鬼子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便是想伏在地上进行射击也没了可能。于是乎,葛庄这一个排的战士一轮手榴弹齐掷给日军造成的伤害可就蔚为可观了。“轰隆隆”的爆炸声里,成片成片的鬼子栽倒在地上,其中有不少人甚至被直接炸上了天。
手榴弹之后,便是密集的子弹了。王长运给葛庄他们一共留下了十挺机枪,其中还有一挺马克沁——“嗒嗒嗒”的枪声响起,鬼子好像秋后的稻子一样成片栽倒,马克沁的一链子弹下去,竟然在鬼子队伍中开出了一条足足深达三十余米,宽五米左右的“人沟”。
土岱本来是坚持要留下的,不过拗不过王长运,被警卫排的战士背上了战场。他是冲锋队伍里唯一有心情和时间去观察身后战斗的人,将桥头发生的一切收在眼中,他兴奋得大叫:“奶奶的,这就是屠杀啊!葛庄这小子,干得不错!”
王长运此时就冲在他前面五米处,“啪”的一枪干掉一个正准备朝一个倒在地上的战士身上扎刺刀的鬼子兵,他抓紧时间朝后看了一眼,心头震惊的同时又有些黯然,接口道:“牛岛这个老鬼子真拼命了,哎,葛庄他们看来是要交代在那里了。娘的,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一个不留!”
他这句话就等于下令不要俘虏了,当然,冲日军现在的势头,想要俘获他们也有相当的难度。即使重伤倒在地上不能行动的鬼子,依旧时时刻刻的想着杀伤学兵军官兵,这一路冲刺,604团的官兵已经干掉了足足一个小队的重伤鬼子。
天谷和国崎支队残余加起来才一千多鬼子,之前的一番炮击,又被干掉了至少百来个,双方一个对射,倒下不下两百余,而等双方短兵相接,因为学兵军战士极不讲规矩的依旧用步枪射击,直到打光子弹才开始拼刺刀,所以对小鬼子形成了更大的杀伤,足足有三百余鬼子便倒在了双方发生肢体接触前的这一刹那。
而对于学兵军来说,给他们造成最大伤亡的是小鬼子的近百挺机枪。作为进攻方,冲锋中的战士给了敌人太大的目标,而且队形也太密集了些,所以,短短的不到两百米的冲锋距离,倒在鬼子机枪下的战士就达到了四百多人。而等双方进入短距离对射或者是白刃战,小鬼子的机枪便失去了作用,此时,战斗开始进入白热化。
学兵军传自29军的大刀刀法再次发威了。而这一次使用它的,却主要是来自广东和福建的官兵。
一个简单的起落势,一个鬼子人头落地——这是相对于那些已得刀法精髓的——小鬼子毕竟不是纸糊的,之前的冲刺又消耗掉了学兵军战士们不少的体力,所以,在与鬼子的对杀中,学兵军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消耗战。
第596章 保卫南京(二十九)
天色正在缓慢的变黑,夜就要来了。硫磺的味道四处飘散着,一堆又一堆火焰在燃烧着,那是炮弹或者手榴弹爆炸后引起的。而在火堆的旁边,甚至就在火堆中间,一些尸体倒在那里,构成了这片天地里最为不堪的景色。枪支散乱在四处,还有一些就扎在人的身上,呻吟声、厮杀声响彻天地——战斗还没有结束。
下秀桥对面,牛岛贞雄看着天谷直次郎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叠声的对着身边的副官、参谋下达着命令。
在他的严令下,渡河的两个大队其中一支已经开始直接趟向学兵军布下的雷阵——“轰!”“轰!”一声又一声爆炸声里,成片的鬼子倒下。
张长生一刀劈翻一个鬼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顺便看看四周,轻声道:“娘的,亏大了,跑不掉了。”
拼了命的小鬼子和三个团的官兵纠缠在一起,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等日军大部队接应上来,那么毫无疑问,三个团将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冲动了——为什么就想着要歼灭这支日军呢?
王长运是604团里冲得最猛的,此时,他已经穿透了日军的阵地,出现在了张长生面前二十几米处,而这片区域,也成了真个阵地上唯一被学兵军清空了的。老远的他就喊:“老张,发什么楞呢!杀狗日的啊!”
“老王,我们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咋的?怕了?”王长运冷笑。
“球!就是觉得不值,司令从不做亏本生意的。”
“不管了,先解决了天谷直次郎再说,奶奶的,到时就是死了,也值了。”
“也对!”张长生大笑两声,和王长运并肩朝鬼子比较密集的地方冲去。
自古,冷兵器对决是最残忍的。往往,你才一刀劈开一个敌人的胸膛,下一刻,已经被一柄刺刀戳进了后背。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而随着学兵军的人数优势渐渐凸显出来,日军那两个渡过河的大队鬼子已经距离战场不足百米了。
有枪声响起,不时有学兵军战士被击倒。
牛一得已经和张、王二人集合到了一起,而天谷直次郎那边,只剩下几十个鬼子了。几十个鬼子被切割成四块,分别被百多个学兵军战士包围着,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全歼。
外围枪声的响起惊醒了学兵军的官兵们,王长运大喊一声:“兄弟们,干了!”双手紧握一把卫青式突击步就朝一个鬼子扑了过去。
同时,整齐划一的“杀”声响起,战士们纷纷超前突刺,用大刀的更是猛力劈下。
天谷直次郎被十几个鬼子围在中间,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里是狂暴的神采,他大声嘶喊着:“皇军的勇士们,我们已经胜利了。我们拖住了三个团的支那人,我们的支援部队已经上来了,他们将会被全歼!我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天皇陛下万岁!”鬼子们嚎叫着,挺枪迎了上去。
下秀桥604团的狙击阵地里,头部负伤的葛庄身边已经只剩下五个战士了,这五个战士当中,有一个左脚被炸断了,还有一个则失去了左手。看着对面的小鬼子又发起了冲锋,自知不能幸免的葛庄问身边的兄弟:“兄弟们,你们怕吗?”
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带有“王老粗”特色的话:“球!”
葛庄嘎嘎的怪笑着,大喊:“好!我们二十年后再做好兄弟,到时,再一起杀鬼子!打!”
“嗒嗒嗒!”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如同稻草捆一般倒下。
距离王长运他们和小鬼子拼刺的地方大约三公里的地方,“轰隆隆”的马达声中,百多辆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正在飞快的超前推进。正是钱光明率领的装甲部队,本来应该在南岸的他们此时已经通过一座桥出现在了南岸。叶肇因为担心604团等狙击部队也遭到了毒气弹攻击,所以给装甲部队下达了救援该部官兵的命令。钱光明也出同样的担心,没有沿着南岸推进,而是选择了道路相对要好一些的北岸。
天谷直次郎是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里最后一个倒下的,王长运看得起他,给了他单挑的机会。当然,他也许只为了过一把亲自斩杀一名日军将军的瘾。天谷直次郎如何是“王老粗”的对手,两个人对峙没有一分钟,王长运一个跨步,枪刺一个直刺,在天谷挥刀来格挡的时候,他却顺势用枪柄砸过去,直接砸中了天谷的左手手背,然后顺势起左脚直接将他踹翻了,双手再次抡个半圆,枪刺划过一道白光,在天谷倒地之前钉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立时顺着枪刺上的血槽狂喷出来,天谷只来得及翻了下白眼便休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