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笑了。

欧阳云也笑了，说：“如果部下怕死，我自然要鼓励大家拼命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学兵军好象有拼命的传统一样，不打则已，一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这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可不想有一天成为光杆司令啊！”

众人再笑，笑声中，欧阳斯特恩站起来说：“军座，这一次日本人是针对任丘的行动，我们犹太旅该有份参加了吧？”

“有！”欧阳云回答得很干脆，“你把你们旅所有的机枪手集合起来，作为防空散兵使用吧！我不要求你们打下多少架战机，只要能够吸引一部分鬼子的注意力就可以了。当然，前提是安全第一！诸位记住，这一次的防空战只是前哨，真正的打仗还在后面，还是在地面上，因此，我希望大家都有机会到那个时候去痛杀鬼子！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大家下去以后抓紧时间布置吧。郭彪、单人雄，你们留下。”

第361章 全面抗战（三）防空第一击

四天之后，上午九点多钟，任丘的街头正在最热闹的时候，忽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随即，安装在各个社区和路口、乡村村口的喇叭里，本来的新闻播报变成了警报：“警报！防空警报！注意，这不是演习，请所有人等立刻进入防空洞规避！所有政府工作人员及警察、自卫队员请回到自己的防空岗位，帮助疏导人群！注意，这不是演习！……”

街面上立刻就陷入了混乱，恐慌的人们咒骂着，推挤着，顺着墙壁上所指的最近的防空洞方向奔跑过去。

也有人抬头眺望，一边恨恨的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欺负我们学兵军没有飞机吗？”

有知情的说：“谁说我们没有飞机，我们的飞机只是在广东还没有飞回来而已！”

“奶奶的，小鬼子的飞机呢？天上没有啊！”

“快走吧，广播里不是说了吗，等你发现已经迟了！”

几分钟之后，政府工作人员还有警察按照之前演习的那样出现在街头，开始维持秩序，疏导人群。而在他们的管辖下，混乱的态势得到了控制，人们开始按照之前演习时那样，有序的进入附近的防空洞。

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街面上便看不到人影了。而在工业区、军营，随着工人和普通士兵的撤离，防空部队也进入了预设的作战位置。其中在老营，随着隆隆的马达声响起，五十四辆经过精心伪装的陆空坦克快速的进入各自的作战位置，炮口的防尘盖被取了下来，炮身被摇高，斜斜的指向天际。

而在白洋淀鲤鱼岛，一架架高射炮、一挺挺高射机枪从水泥掩体里伸了出来——这里，将是学兵军防空部队的又一重点防空区域。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随着东北方向传来类似打雷的沉闷声响，一片黑云铺天盖地而来。

任丘西郊一处军屯地里，欧阳云站在隐蔽指挥所的瞭望口处，拿起望远镜朝那片黑云掩过来的天际看去，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鬼子这一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呢，这一拨飞机怕是不下两百架吧。两百架飞机集群飞行，所带来的压迫性的气势，纵然是欧阳云这种来自后世见过大场面的，依旧心有戚戚然。

欧阳云不知道，这一拨日机的准确数量是两百一十三架，分从三个机场起飞，其中五十四架为主要担任护航任务，同时也能实施对地攻击的战斗机，每一架飞机机腹下面悬挂有两枚五十磅的炸弹。剩下的则是各型轰炸机。

两百余架飞机一起飞过时什么样的景象，如果这是在和平时代，欧阳云或许会即兴作诗一首。当然，作为学兵军的最高指挥官、冀察特区的最高首长，此时的她只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嗡嗡嗡……”飞机飞过隐蔽指挥所上空的时候，白流苏异想天开的道：“要是有巨型烟花就好了，此时放上去，就是碰也能碰一架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欧阳云先是一愣，瞬而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欧阳云和白流苏的关系，潘媚人一直有一点吃味。只是因为她脸上的刀疤，心理上才找到了安全感。说起来，和欧阳云最亲近的女人，其实并不是潘媚人，也不是顾恋云，而是白流苏。作为欧阳云警卫营的上校营长，白流苏呆在他身边的时间自然要超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这个新设的指挥部，空间不是很大，就在他们身后，一个班规模的警卫荷枪实弹的分两排紧贴着洞壁站着。虽然他们全部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但总共就这么大的空间，心中有鬼的白流苏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目光中的异样，这让她脸上一红，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努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低声说：“我说，要是有一个巨型烟花就好了，朝上面一放，肯定能打下架把飞机来。”

这一次，欧阳云一字不漏的将她的话语全听了进去，只觉得有些浑浊的脑海中一阵清亮，已经到了忘记边缘的一缕记忆登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则新闻：日本的某家烟花公司竟然造出了弹丸重达450公斤的烟花，据说可以发射到800余米的高空，而烟花的爆破直径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00米左右。试想一下，如果将烟花弹丸里面的小药丸换成子母弹中的子弹，那岂不是能够在800米的范围内造成一片死域？亏自己先前还想过要给火箭弹装上子母弹呢——想到这里，欧阳云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头盔，自语道：“我实在是太笨了！火箭难造，可是烟花简单啊！”想起白流苏唐门弟子的身份，他热切的看着自己的警卫营长，问道：“流苏，你会制造烟花吗？”

他这番话落在白流苏耳中，很有点突兀。后者答道：“会。”

“太好了！”欧阳云喜形于色的道，然后立刻奔到电话边，拿起电话了要了各个防空前指的电话，然后一一更新命令，要求各个防空部队作战时保存实力为主，打击日机为辅。然后，他又要了侯德榜，告知他尽快的准备一些制造烟花的火药，自己有大用。

如欧阳云之前预料的那样，日机的第一打击目标是军营、工厂。二百余架战机在任丘上空分成了两拨，一拨直扑工业园区，一拨则奔向军营。

而就在欧阳云新的作战命令下达后不久，率先逮到机会的犹太独立旅打响了任丘防空战的第一枪。

迪特恩不愧是德国军校培养出来的职业军人，对于防空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将自己手下的机枪手们以班为单位进行分派，全部布置在了军营的周边地区。这样，当日机欲进入作战位置开始进行俯冲时，首先需要突破的就是由众多零星机枪组成的防空火力网。

“打！”随着斯特恩有点怪异的喊声经过七八个喇叭传遍预伏阵地，几百挺机枪同时喷射出火焰，登时，天空中出现了上百条由曳光弹拖出的光线。立刻，有两架战机被击中，其中一架直接像折了翅的鸟儿一样直坠下来，而另外一架则猛的拉高，在空中玩起了杂耍。

“注意规避，地面有防空火力！”几乎在地面出现火光的同时，负责指挥这次轰炸的日本关东军飞行集团第10联队联队长谷代福祉大佐立刻在对讲机里大声喊道，同时将自己的座机拉高，半空中一个转身，调整作战命令道：“第10联队随我消清地面火力点，其它的择机完成轰炸任务！”

“shit！”地面上一处掩体里，斯特恩看见空中本密密麻麻的敌机忽然集体拔高，而已方刚才竟然只击落一架，他大声的骂道，捏住对讲机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停止射击，规避！”然后，带头朝掩体下面的防空洞猫腰钻了进去。

第362章 全面抗战（四）损失惨重

任丘的防空事宜，在欧阳云接手之后便一直在做，仗着华北平原有利的地势，现在的任丘实际上应该算作两座城，其中一座在地表上，还有一座就在地下了。这其中，由炼油厂、兵工厂、野战医院等重要军工企业组成的地下城更是深入地下二十余米处，坑道并全部由水泥钢筋加固过。搞地道建设，无疑费工又费时，刚开始，除了欧阳云坚持以外，包括李铁书、姜树人在内，没有一个人不反对的。但是就在昨天会议过后，众人却不得不再次对欧阳云的高瞻远瞩竖起大拇指。其中，性格外向的斯特恩更是将他看作了偶像一般。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榜样的作用吧，斯特恩在接到作战任务以后，便带领全旅人员在本旅防空阵地上大肆进行土木作业，将原本地下的一些地道挖通了不说，而且做出了几百个隐蔽出入口。愣是将学兵军老营附近变成了老鼠窝一般的存在。

斯特恩率先钻进地道，整了整头盔，找个宽阔的地方背壁坐下，点起一支烟吸了两口，对身边的警卫员波赖斯基说道：“日本人还真是富裕啊，一次就出动这么多飞机。”他的话刚说完，飞机的马达声忽然再次临近，随后“吁吁”的炸弹破空声响了起来。他急忙将烟拿在手中，大喊道：“日本人开始轰炸了，都把嘴巴张开了，靠壁坐好！”

波赖斯基等人刚刚闻言坐好，“轰”的一声，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瞬而整个地道颤抖起来，沙土簌簌而下，噗噗的掉了他们一头一身。这一声爆炸只是开始，紧接着，随着连续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地道开始大规模的颤动起来，一些洞顶上的泥土吃不住震，成块的砸下，地道里登时好像下了一场泥土雨一样。

这一阵猛烈的爆炸，足足延续了一刻钟左右，稍后，则是连续的子弹机枪扫射声。

爆炸声停止之后，斯特恩抖了抖头盔，抓起一支步枪就朝洞口跑。

他们的运气不错，洞口的隐蔽物还没有被掀飞。而纵观整个阵地，像他们这般好运的却是极少。独立旅的几百个隐蔽射击口，百分之九十被轰炸得现出了原形。而现在日机俯冲扫射的目标，正是这些失去了遮掩物而没有被炸弹光顾过的地道和防空洞。

就在离斯特恩他们藏身不远的地方，一架日机呼啸而过，一路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犁痕。这两道机枪子弹犁出的轨迹，一直延伸进了那个防空洞里，又从防空洞洞顶的浮土上犁过，给躲藏在里面的战士造成了一死两伤。

“该死的！射击，射击！”一手抓起对讲机，斯特恩大声喊着。下一刻，这个不怕死的犹太人端着步枪直接站到了洞口，对着那架远去的飞机突突突的打光了一匣子子弹。然后，他就被手下给拖进了地道里，直到战斗结束。

其实根本无需他下令，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少犹太独立旅的战士都主动的迎了出来。他们大多是一个人抱着机枪，一个人扶着弹链，追逐着离自己最近的低空飞行的日机突突突的扣动了扳机。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枪口才刚刚对准敌机，就被随之而来的炸弹或者子弹击中，有的人甚至一枪未发就倒了下去。

日本人针对这个外围阵地的轰炸、扫射，足足进行了二十多分钟，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独立旅参加防空站的三百四十一名犹太战士、一百七十一名本土战士，最终只有七十几人幸存了下来，而他们以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战果却少得可怜，总共只击落了三架敌机，击伤两架。这还包括了刚开始的那两架。

日机终于飞走了，斯特恩也终于挣脱了警卫们的挟持，得以走出地道。

整个阵地上，此时一片狼藉，树木在燃烧着，地上坑坑洼洼的，到处是被炸塌的地道。一些被炸坏的机枪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与此形成正比的是独立旅战士们的尸体。看着那些黄头发或者黑头发的昔日活蹦乱跳的手下们此时都成了静默的尸体，斯特恩的眼中开始慢慢的蓄满泪水。在这之前，他还担心手下的兵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而会在这种打击下溃逃呢。现在，他们却用鲜血告诉他，他这担心是多么的可笑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