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伊始，欧阳云的心中其实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狼牙已经遭受重创，现在要是大刀再出事的话，那学兵军的特种部队就剩下吉星文手下的那支了。可是，那支部队组建的时间很短，能发挥怎样的效力谁也不知道。而一旦中日全面开战，相信小鬼子的特种部队，所谓的挺身队就要登场了。欧阳云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其中可是有一支是由德国人训练出来、全德式装备的……

进行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可以说，只要了解情况的，不管是学兵军还是38师的，众将士心上都吊了块石头，欧阳云更是小心肝揪得紧紧的。而第一轮炮击之后，他则完全放下心来。第一轮使用的炮弹中，有几发是花了大价钱的装有电子发生器的特种炮弹。这些炮弹的作用就是探测炮击精准度的，算是对“测位仪”的计算结果进行下测试。炮击过后，“测位仪”通过对这几发炮弹位置的测算，很快得出了结论，刚才的炮击距离对大刀来说是安全的。间接说明了“测位仪”的可靠性。于是，就有了第二轮炮击，第三轮炮击……

如黄一枪所预料的那样，在几轮炮击之后，38师的总攻也就开始了。能够获取对方的关键军事情报就是好啊，每一手都能够抢先一步。唯一的缺憾就是，因为对讲机还是新出来的产品，学兵军众序列部队中，只有狼牙装备了战士们并掌握使用的，而大刀则还没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因此，这给张自忠的调度上带来了小小的难题。这或许是单人雄这么着急这次机会的原因之一。当然了，因为“测位仪”的出现，这种缺憾得到了弥补。不然的话，大刀肯定会步狼牙的后尘。

随着“测位仪”上代表大刀的那个红点逐渐的朝代表着李庄的那片绿色区域移动，炮兵阵地的简易指挥所里，欧阳云皱着眉头，开始咬嘴里叼着的烟嘴。“不知道单人雄领会到了我们的意图没有？”他有些担心的说，说完看了看身边的霍华德。霍华德是个犹太人，曾经在德国陆军某师中担任过参谋，辗转来到任丘之后，参加犹太旅不久便在一次会操中脱颖而出，被欧阳云直接拉进了军参谋部。

霍华德很勤奋，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听懂汉语，只是说方面还有所欠缺，闻言他用德语说道：“将军，看这个请况，不管单大队长知不知道将要发动总攻，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毒气弹的存放位置。我想，下一步我们应该不吝弹药，对他们周围继续进行覆盖炮击。日本人真有毒气弹的话，一定是存放在村子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摧毁之。请问将军，单大队他们有带防毒面具吗？”

“有的，这是我们的必备装备。”

“那就没问题了。”

欧阳云来这里之前，先和张自忠取得了协调，得知炮弹将要告罄，咬牙拉来了两个炮团一个月训练基数的弹药，所以，现在弹药并不存在问题。

随着炮声隆隆，李庄，38师的总攻开始了。

早在单人雄带队闯入的时候，苫米地四楼便有了38师行将发动总攻的觉悟，待到炮击开始，他便知道108师团的存亡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在让高树嘉一围歼那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支那小股部队”的时候，得到关东军司令部授权的他便开始布置使用毒气弹，决定要和38师来个鱼死网破。

108师团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出乎了所有日本高层军官的预料。情报上的缺失让他们完全不知道38师竟然强横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另外一方面，对方防空和反坦克武器的犀利也是小鬼子们事先预料不到的。当然了，土肥原的被俘更加是一个意外，从那个时候开始，苫米地四楼已经隐隐有了种感觉，日本对华北局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可以说，日本在华北苦心经营几十年的成果，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只是，局势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老鬼子却着实有些想不通。

总攻开始，38师几乎所有的主力部队全部投入了战场，而张自忠直接将指挥部搬到了离李庄不过十五公里、东南方的一个菜地里。战斗全面开打的时候，张自忠、李铁书、张镇，包括38师指挥部的其他一些军官站在菜地里临时堆起来的一个土坡上，拿着望远镜朝战场里看去，但见以李庄为中心，周围五华里之内，到处都是硝烟和火光，镜头里，身着土黄色军装的小鬼子和身着淡蓝色军装的38师官兵交织在一起。双方拉锯式的进行着冲锋和防御、反冲锋和反防御，很多地方，枪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代之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刀光。而在李庄的东边路口，那里，身着迷彩色的大刀特种大队正和小鬼子们进行着对射。而以李庄为中心，数以十记的小型蘑菇云不时升起，先是发出火光，接着片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38师和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正在发威呢。

李庄留守的鬼子，十个中倒有七个是病号，七个病号里至少有两个是连枪都拿不起来的重病号。这样一来，虽然小鬼子单个的战力并不比38师差，但是，人数上巨大的落差却注定了这场战斗一面倒的趋势。况且，29军的大刀一直是他们最害怕的利器。于是，在经过初期相当惨烈的战斗之后，当双方近乎全面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虽然小鬼子的抵抗还很顽强，但是，白花花的大刀成片亮起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朝中国军队这一方倾斜过来。

应该说，小鬼子的运气其实也是不错的，因为，针对李庄的炮击进行了一刻钟了，他们的毒气弹还有那三门75毫米口径的野炮却始终没有被摧毁。

而当双方一线部队完全进入白刃战的时候，苫米地四楼终于忍不住下达了发射毒气弹的命令。“噗噗噗”，三声连续的炮响之后，三枚罪恶的炮弹飞向了战事最吃紧，38师最密集的北方，那里，是小鬼子的突围方向，也是38师严防死守的地。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今天刮的是东南风，毒气弹打向那里，只会往38师的阵地上飘。

第30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七）

毒气弹的威力是不言而喻的，当那三枚炮弹在惨烈的进行着白刃战的交战双方战士身后炸开，开始，并没有人知道这竟然是当今世界上最最邪恶的炮弹。那里，是38师一一四旅的一个团。他们是二线部队，此时正跟在一线部队后面猛冲。炮弹落点附近的战士，刚听到炮弹破空声的时候，在军官的提醒下，纷纷卧倒进行规避，稍后，他们站了起来，依旧呐喊着往前面冲去。前面，小鬼子在雪花花的大刀片子的压迫下，已经完全呈现出溃败的趋势，只要他们跟上加上一把劲，胜利将属于光荣而英勇的38师。

罪恶的黄色烟雾开始弥散开来，许多战士都闻见了一股带着点甜味的大蒜气味。

芥子毒气最毒的地方，是它无药可救，所以，伴随着受伤者的将是一辈子的痛苦。开战前，考虑到士气和作战因素，张自忠只让营级以上军官知道了这一消息，让他们根据现场情况考虑是否佩戴防毒面具。而因为戴着防毒面具视野将受到影响，严重影响战斗力，总攻开始的时候，没有哪一支部队是预先戴上防毒面具的——这直接导致了一一四旅此战之后大规模的中毒减员。

李建科是该团二营的营长，闻见淡淡的大蒜味的时候，他心中咯噔一下，然后，本能的大喊起来：“全体都有了，快，戴上防毒面具！”李建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迟了一步，虽然大多数战士都及时的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是这三发毒气弹还是造成了相当的杀伤。其中，靠近毒气源的几个战士已经发作，他们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出现水泡，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乃至不少人开始跪倒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并下意识的用双手抓扯起喉咙。

“轰隆隆”，又是三声剧烈的爆炸，又三枚毒气弹打了过来，李建科看着手下们的惨状，一只手将防毒面具按在嘴鼻上，一只手用力大刀挥动着，大喊：“戴面具，快，冲过去！”

随着毒气弹频繁的打来，更多的战士吸入了毒气，然后，他们委顿在地上，因为呼吸道粘膜被烧坏的原因，不少人承受不住疼痛和心理上的恐惧，开始发出嘶哑的叫疼声。看见不少人的脚步开始变得犹豫起来，更有一些人因为伤者中有自己的朋友、老乡，开始妄图去照顾他们，李建科急得几乎要跳脚大骂，可是，眼中感觉涩涩的，发酸，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变得红肿、发痒，他干脆拿开面具大喊起来：“全部都有，往前冲，冲上去就好了。”

却没有多少人听他的，或许，他们并不是想违抗上司的命令，只是，在吸入芥子气之后，他们已经有心无力了。

“小鬼子开始发射毒气弹了！”38师的临时指挥部所在，38师还有学兵军的高官们一个个脸有忧色，不少人更是一脸的愤慨，恨不得亲自冲上去将那帮鬼子碎尸万段。

“小鬼子真他妈不是人，要是我们也有毒气弹就好了！”也有人如此恨恨的说道。

张自忠咬着牙，一脸的坚忍，他拿起了对讲机，开始呼唤欧阳云：“故宫，故宫，我是长城，收到请回话。”

欧阳云很快就给予了回复：“长城，我是故宫，已收到，完毕。”

“故宫，日本人开始发射毒气弹了，请用炮灰摧毁之，完毕。”

“收到，完毕。”

38师的炮兵阵地指挥部里，欧阳云放下对讲机，一脸的严肃。身边的军官们都听到了刚才他和张自忠的对话，一个个不禁义愤填膺的看着他。

欧阳云看向炮兵指挥官，问：“还有多少炮弹。”

“八百发左右。”

“打光它，覆盖射击！”欧阳云冷冷的道。说完想了想说：“不知道单人雄他们怎么样了，还没有找到毒气弹的存放点吗？”

十分钟以后，隆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欧阳云走出去，张开嘴巴看着前方闪烁着火光的炮口，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要是有飞机就好了，至少能够进行侦察为炮兵定位，如果是直升机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将那些毒气弹摧毁掉了吧？

作为后世的特种兵，直升机曾经是他们最借重的武器之一，想起以前用火箭摧毁东突分子营地的情景，欧阳云心中痒痒的，不禁想道：陈老头实在是太不仗义了，如果让我坐着直升机来个穿越，那么，现在的学兵军想来已经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军了。那样的话，眼前的这点小鬼子，还真不够喝一壶的。

就在欧阳云念叨单人雄的时候，大刀的战士们在火炮的支援下，已经突进了村子。进入村子之后，看着炮火有意识的往前推进，单人雄已经可以肯定，已方的火炮是知道自己位置的。于是，一向胆大包天的他干脆让勤务兵背着，带着庄家，指挥手下从村头开始，一户一户人家进行梳理。

毒气弹的出现给小鬼子们带来了最后的希望，在军官们的督导下，或许是欺骗下（他们告诉自己的手下，援军已经在途中了，而这毒气弹就是根据援军指挥官带来的司令部准许令发射的），原本有些松动的防线再次变得紧固起来。白刃战变得空前的惨烈，原本，38师的战士们一个人就能够换掉一个鬼子，现在，却要一个半才能换掉一个鬼子了，而且是在小鬼子只凭刺刀，而38师战士们却是刀枪齐下的情况下。往往的，一个战士才用大刀砍杀掉一个鬼子，自己身体里便会插上一柄刺刀。然后，就在那个鬼子朝外拔刺刀的时候，他的战友的大刀会抡到鬼子的头上，只是，那小鬼子的脑袋还没砍下来呢，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一把刺刀，又将他的战友刺倒了……

与进行白刃战的38师官兵们相比，大刀的战斗反而显得轻松些。近距离作战向来是特种兵的强项，本来，因为四面受敌的原因，大刀的战士们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一度每个人还背了一个小鬼子病号做替死鬼，现在，38师各部凌厉的攻势使得他们背后的压力大减，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白刃战还是对射，都成了大刀战士们的表演时间。与狼牙相同的是，大刀作为曾经的宪一团，所谓的委员长特别卫队，不少人都是习武出身，有着五花八门的灭人手段。面对生死攸关的战斗，此时，有的人成了“小李飞刀”，有人却是“神掌无敌”，当然，所有人同时还兼着另外一个称号：神枪手——一颗子弹绝对消灭一个敌人。

眼见着单人雄这一小股支那军队肆意行凶，已方小股人马在他们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的态势。一直关注着整个战场局势的苫米地四楼老鬼子沉不住气了。此时，他已经和高树嘉一会合到一起，为了躲避炮火的侵袭，在他的带领下，以108师团指挥中枢官兵为主体，一行千余人正在边打边往西北日租界方向撤退。在大部队的后面，几匹马拉着三门野炮，不时的发射着毒气弹。

从单人雄他们突入小鬼子第一道防线开始，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本来，仗着有毒气弹，苫米地四楼自诩即使不能成功突围，那至少也会让38师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过事实证明，他实在高估了已方的实力。且不说在先前对大刀的围歼中损兵折将最终并未能如愿。就是现在，即使有毒气弹帮助，38师还是取得了全面的主动，并且正在有目的的进行着的压缩。老鬼子原来下了狠心决定死战不退的，但是现在，他知道大势已去，已经不敢再说这样的大话了。

眼见着一大队的鬼子开始有秩序的退出李庄，眼见的大刀战士看见了，忙向单人雄汇报：“大队，小鬼子要跑！”单人雄让勤务兵放自己下来，扶着墙朝苫米地四楼等人退去的方向张望，稍后，他说：“我说怎么大炮摧毁不了毒气弹呢，感情这些鬼子是打一炮换一个地方。”他回头看看，只见但凡毒气弹爆炸开的方向，虽然38师的将士们戴上了防毒面具，可是许多战士却依旧痛苦的倒下了。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芥子毒气对皮肤有腐蚀作用，还以为防毒面具功效太差。双眼中不禁喷出怒火，他咬咬牙毅然的说：“兄弟们，小鱼小虾别管了，咱们跟上去，尽快摧毁那三门野炮，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是！”

“一中队，负责断后，二中队跟我冲，三中队注意两侧！”

单人雄话音刚落，在他的视野里，那三门野炮之间忽然腾起一片火光。火光中，几个小鬼子被炸得张牙舞爪的乱飞，然后化作残肢血雨掉落地上。“哦！”没想到这一炮如此的准，他刚刚发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又有一枚炮弹砸落在野炮附近，这一枚炮弹比刚才的还准，爆炸带起的火光波及了马车上的毒气弹，于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随后，一片淡黄色的烟雾弥散开来。那些本已经卧倒在地的鬼子，吓得什么似的，爬起来没命的奔逃，几个小鬼子军官反应倒快，一边飞快的戴上早就备好的防毒面具，一边挥起指挥刀朝那些鬼子兵兜头砍去，似乎想要制止他们逃窜。只是，芥子毒气的大名实在太盛，那些鬼子惊惶之下，哪里顾得了什么军纪严令，那些军官还好些，那些小兵却完全没了皇军的气势，撒丫子就炮，一边炮还一边大喊着什么，很快，那千多人的队伍便乱了起来，溃不成军。

第30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八）

穿越前，欧阳云曾经很喜欢一部电视剧，特别喜欢里面男主角的一句话：中国人往往死于漫不经心。这句话用来形容二十世纪初的中国人实在是太贴切了，现在的许多国人，可不就是活的有点漫不经心，貌似只要还能有一口饭吃，便会甘于现实。